什么?原则都没了。
  顾明月瞬间就笑了, 弯弯眼,一个劲儿地夸他:“老公,你真好!”
  其实算是有点折腾人了,他们现在?在?河的北面?, 吴霞的小餐馆在?河的南边。
  吃个饭跨个桥不说,还得开到南边的中心小道。
  路程不近,路还难开。
  可旁边人都已经乐开花了, 原本不慎有耐心的人也随着笑了。
  “折腾。”
  路灯打过?车窗,露出剪影, 分明都是笑的摸样?。
  老远跑去吃顿饭,赶到的时候霞姐都要准备关?门了。
  “怎么?这个点来了?快进来。”
  霞姐忙把他们请进来,赶紧给上了热水。
  “外头可冷吧?快喝点热的。”
  顾明月笑着道谢。
  闻酌去前头点菜, 那几道小炒, 路上听?她叨咕了一路。
  霞姐站在?柜台后面?,跟闻酌确定了遍菜单, 又看向顾明月,随口问了句。
  “快生了吧?”
  闻酌沉默了片刻, 不大想说这个。
  越是快临产,他心就越不定。
  有次在?医院陪顾明月产检,无意?看见报架最?底下《生产突发情况说明》,几乎是瞬间就转走了视线。
  年少肆意?,皆无所?求,不信鬼神。
  可不知某一天,却突然开始变得迷信,总怕自己?多瞥了一眼,往后日子?就会有了显照。
  不敢深想那些,情绪都刻在?心里自己?消化。孕后期,他的反应远比顾明月的大,只是被克制地压入心底。
  除了阳台上的夜风,无人知晓。
  霞姐知他话少,没当?回事,不甚在?意?地笑了下,提前说着喜庆话:“多好,明天开了春,就有个大胖小子?了。”
  闻酌转头看向了顾明月,很认真地修正:“是个姑娘。”
  打小就得抱在?怀里,长?大了就驮到肩膀上,一辈子?捧在?手心里才好。
  霞姐见他说的笃定,还以为他们是已经花钱查过?性别了,微微怔楞,很快又笑起来。
  “姑娘也好,贴心懂事,像我姐家的老大,从小就知道帮我姐分担家务、照顾底下的弟妹,可比我们家那两臭小子?强多了。”
  闻酌单子?都拿好了,长?腿一迈,声音淡淡:“我们家的不用。”
  他闺女不用太懂事,只需要跟她妈心贴心就行。
  家务活用不着她,也无需礼让弟妹,只要她一个,好好地养起来就行了。
  霞姐家的饭一如既往地好吃。
  吃着心里的那顿,顾明月胃口大开。
  可饭没到最?后,她还是被闻酌盯着,不甘不愿地放了筷子?。
  “差不多了。”
  “好吧。”
  其实,她还能再饶点粥。
  但想了下,还是放下了喝一半的碗,拿纸巾擦了擦嘴巴。
  她比闻酌更在?意?自己?的身体。
  管住嘴,不瞎折腾自己?。
  “吃好了吗?”
  等霞姐来的时候,闻酌的收尾工作已经进行差不多了。
  自家媳妇剩的半碗粥,一点儿都没浪费全进了他肚里。
  “吃好了。”顾明月笑着朝霞姐道谢。
  要不是他们临关?门来这一趟,霞姐估计都要收摊了。
  霞姐摇了下头,笑着送他们出去。
  “以后想吃了常来。”
  “暧。”顾明月应的欢快。
  他们推门出去,吴霞就站在?门里面?。
  没出去。
  隔着一道门,她看着闻酌站在?台阶上背对着风,正低头给顾明月扣外套。
  顾明月缩在?他身前,望向闻酌,两眼弯弯,是藏不住的笑意?。
  一看就是刚结了婚的小夫妻。
  吴霞看着看着就笑了,想起闻酌刚刚说的话,又推门出去,朗声喊了他们一句。
  “等孩子?出生了,记得喊我过?去看看。”
  闻酌牵着顾明月小心地下台阶,背对着她扬了下手,示意?听?见了。
  倒是顾明月下完台阶,又转身朝她笑起来,胳膊费劲儿地招了招。
  “一
  yh
  定。”
  他们饭吃的本来就晚,出来的整天街都没人了。
  或许是冬天路滑,夏天没按灯的小巷如今也已立起了路灯,只有一侧。
  昏暗的灯光照在?空中,余下光影散在?地面?。
  “下雪了。”
  饭吃一半,应该就下了,地面?积着薄薄一层。
  江市多雪,这并不是入冬的第一场雪,却是他们有闲心淋的第一场雪。
  入冬的两月,他们都太忙了。
  “嗯。”闻酌瞥了眼空中的雪花。
  一团一团的,没什么?看头。
  往年下不下雪对他都不甚有影响,无非是车易滑,路难走。
  不甚稀奇。
  顾明月却是看的很认真,都坐上车了,还要降了些窗户,仔细瞧着。
  跟没见过?雪一样?。
  “之前下雪的时候,公司里的年轻人都爱挤在?窗口或跑出去看。”
  尤其是午休的时候,叽叽喳喳,办公楼下热闹的不行。
  “那时候总觉得他们吵,也不明白雪到底有什么?好看。”
  落地上早晚都成水,踩的人多了,还容易脏了裤脚。
  所?以,每次上班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公司楼下踩雪、玩雪又或赏雪,顾明月总会不自觉地加快步子?。
  不愿多看,不敢停下。
  再多的不解或嫌弃都源于内心深层的羡慕。
  脱离了那个环境,顾明月再回看,满目坦然。
  看雪,有人看的是热闹,有人却能从中窥出心境。
  可她是个俗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是很享受当?下能够停下来的时光,自己?可操纵着的岁月。
  自在?随心。
  闻酌伸手握了下她的手背,试了试温度,微微把窗户升上了些。
  怕吹着她,又怕她看不尽兴,窗户都不舍得给她关?死?。
  “好看也别看太久,凉。”
  “嗯。”顾明月笑着转回视线,手指微动,轻搅按钮。
  不过?一瞬,闻酌没舍得给她全合上的窗户,她自己?倒关?了个严实。
  “不看了?”闻酌抽空瞥她一眼,只见她笑得开心。
  几乎是瞬间,他的唇角就有了弧度。
  顾明月目光转向他,理所?应当?回道:“看过?了呀。”
  浪漫缱绻的冬雪,她大差不差的也看过?一回,
  往昔岁月走的太过?匆忙,伴随着迷茫无所?从、惶恐不可停,散落下了无数拾不起的记忆。
  本以为遗弃于过?往,可在?不断向前的人生里,又总会与它?们在?某个节点突兀重逢。
  往昔常伴执拗,时间释然现在?。
  汽车停在?家属院门口,闻酌牵着她往家走,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然回头,沿路全是蜿蜒的脚印。
  “看,”顾明月笑起来,“雪下的不小,都积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