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酌好像跟我说?过?。”顾明月同他一起笑起来。
  刚知道怀孕那会儿,闻酌带她霞姐店里吃饭。巷口也曾遇见过?一群跑着停不下来的小孩儿,那时候闻酌曾开口提过?一句。
  说?自己小时候都是?坐在那,看别?人跑。
  那时候她觉得这人有些臭屁,现在想来,十有七八都是?真的。
  记忆也很奇怪,总会在某个点突兀地蹿出来。
  只是?她那时候烦事扰人心,并无所感?。唯一有印象的竟然是?闻酌欲言又止,曾近乎执拗地认真,说?想要个女儿。
  一晃大半年,顾明月再听容恪远提起,倒真觉出几分意思?。
  闻酌也曾那么鲜活且无忧地活过?。
  “闻哥也说?过?了?”容恪远面带意外,可再度看向顾明月,却又觉得应该。
  像嫂子那么好的人,闻哥心里也珍惜着呢。
  “那肯定是?闻哥心里重视嫂子。闻哥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
  他引了半天的话题,就是?为了说?出最?后的几句心里话。
  “之前嫂子您跟我说?,让我站在地上看闻哥,确实是?我之前冒昧自大了。我自己没摆正位置,耽误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
  闻哥那性?子,不是?个能由?别?人做他主?的人。
  除了嫂子,也只有嫂子。
  “赶在结婚前,我也想跟嫂子您多嘴说?一句,”容恪远笑了下,一如初见的样子,“闻哥打?小就是?最?有主?意的一个。早在我们还只会冲着泥巴兑水的年纪,闻哥就已经会摸着家属院某个叔叔的警服,一本正经地立着要做警察或者当从军的志向。”
  “警规警法,一教就会。那个时候,应该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是?我们这一辈儿最?有出息的一个。跟在他后面跑着长大的我们,不少人都或多或少地受了闻哥的影响。”
  那就是?大哥一样的人物,是?标杆,也是?偶像。
  只是?谁都没想到闻酌家里变故一再发生,导致原本最?该走向光明坦途的人,却头也不回地上了狭窄危险的独木桥。
  所以?,容恪远不是?一直揪着闻酌不放,也不是?想高高在上地指手?画脚些什么。他只是?觉得他闻哥的人生不该是?这样,也不能那么浅浅地望到头。
  “嫂子,我真的很感?谢你。”
  为闻酌,为丁祎,也为许多的不可言说?。
  “我知道了。”
  顾明月看着丁祎从不远处走出来,止住话头,只朝容恪远叮嘱:“好好对她。丁祎没什么坏心思?,满心都是?你。闻酌虽然不说?,但心里也依旧把你当弟弟看。我也一样,在我这,一一就是?我亲妹妹。你要是?对不起她,我可是?会下狠手?收拾你。”
  顾明月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优点,唯一稍好些的或许就是?护短。
  虽然她之前对丁祎算不上目的纯粹,但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害她的心思?。
  丁祎有她所没有的出生环境,生来就被?疼爱着,命运还时常眷顾着,所以?活的简单、天真且肆意。
  那样炙热单纯的女孩儿,本就应该有个好的结局,一如书中。
  所行至今日,顾明月收到的善意不多,但每一份都不曾想过?辜负。
  她看向容恪远,早扔了初见装的柔弱,半是?玩笑半认真道:“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手?黑着呢。到时候你就喊你闻哥来都没用。”
  容恪远笑着摇头,伸手?作揖:“不会。”
  “你们在说?什么?”丁祎笑着跑过?来,依旧活力满满。
  她来也不是?想知道他们再说?什么,而是?两只手?都沾着水珠,一见着容恪远,就先朝他弹了弹。
  “别?跑,”容恪远抓着她,“小心别?碰着嫂子了。”
  丁祎瞬间刹住车,连忙看向已经站到一边的顾明月。
  “嫂子,我刚没碰着你吧?”她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小脑壳。
  丁祎粗心大意,做事有些冒失,习惯了走路不看路,把顾明月怀孕的事又给忘到了一边。
  绕着容恪远跑的时候,她没注意,刚被?拿包下来的闻酌却留着心。
  早早地把自己媳妇挡在了后面,人为地隔起了‘银河’。
  想碰都碰不到。
  “没有。”顾明月笑着摆手?,“我也不是?琉璃做的,没那么夸张。”
  她虽这样说?,但丁祎还是?被?容恪远盯着老实起来。
  没敢再乱动?,乖乖地看向脚尖。
  心虚,有点怕闻酌。
  “戴上围巾。”闻酌却根本没注意到她,只扯着围巾要给顾明月围上。
  经过?一个冬天的练习,他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将围脖围成?个样式。
  顾明月就站在他面前,任他摆弄。只是?,目光时而会落在他的脸上。
  “怎么?”
  闻酌隔着围巾,伸手?轻碰了下她脸颊,眼里是?他自己都藏不住的点淡笑意,深厚温柔。
  第124章 心怀鬼胎
  “没什么, ” 顾明月目光撞进他眼底,怔愣半秒,便很快地弯起眉眼, “就是觉得老公你更帅了。”
  油腔滑调,一贯只会说好听的。
  只是谁也不知道她刚刚盯着他看?什么,又是再想些什么。
  闻酌收回手,并没有多?问。
  “走吧。”
  顾明月被他牵着?,侧看?他一眼, 又微扬起唇角。
  容恪远刚刚说了那么多?句话, 有一句话却?是说错了的。
  她对闻酌满腹算计, 实在当不得一声谢。
  很多?事情就?那么地阴差阳错。
  只是因为她刚来时的那天,闻酌给钱给的过于爽快。顾明月盯着?他的身子?,心念一动,偏差一瞬, 便走向了另一条未曾经历过的路径。
  那里绿荫做挡,浅花小径。
  路远且幽,只是她心怀鬼胎。
  顾明月坐进车里, 看?闻酌降车窗跟容恪远道?别?,又很快地拧动钥匙。
  单手搭在方向盘上, 跟着?容恪远前后出了路口。
  而后,一东一西,两个方向。
  “等明年夏天, 也给你裁几?身衣服。”
  不办婚礼, 闻酌始终觉得委屈了她。
  尤其是在今天,他看?着?那么多?人围着?丁祎, 手里捧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更是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
  不够珍重且又故作蓄谋地把人哄回了家。
  “好呀。”顾明月并不排斥婚礼, 轻轻碰了碰肚子?,“明年夏天,说不准他就?百天了,刚好还能一起办。”
  一场宴办两场事,省心省力,还不用人再多?随份子?。
  “一举多?得。”顾明月越说越像回事。
  “再说吧。”
  闻酌不忍打断她的兴致勃勃,但也没想过把孩子?跟他们的婚礼混在一起。
  他们的婚礼本就?该只属于他们两个。至于孩子?的百天,那也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小月亮的百天自是要大操大办,广发喜讯,遍邀宾客。要在最好的酒店请最广的宾客,摆上一天的流水席都不为过。
  一家三口,两个都是他心尖尖上的宝,哪儿个都不能委屈。
  闻酌想的认真?,甚至都开始想给他闺女?在哪儿办了。
  顾明月没有打扰他,侧眸看?向窗外?。
  路灯昏暗的地方,玻璃上只能印出闻酌浅浅的面部轮廓。她像是发现什么游戏般,认真?地用眼做笔,上下缝补。
  直到补成脑海中的样子?,她才满意地转回视线,目光看?向车灯照亮的小道?。
  “闻酌。”顾明月很少这样喊他的名字。
  闻酌轻压转向灯,些微降速,侧眸看?向她:“不舒服?”
  离生产满打满算也就?剩了两个月,他一直都提着?心呢。
  “没有。”顾明月朝他笑了下,唇角弯弯,“我就?是觉得以后的孩子?像你就?很好。”
  像他?
  闻酌单手压过转向盘,车轮转向另条南北路上,静了片刻,才低声开口。
  “还是别?了,女?儿像你好。”
  聪慧明智,自信大方。
  那样的孩子?,生来就?如明珠般,被他捧到天际。
  “女?儿像我,儿子?总要像你吧。”
  闻酌却?依旧摇头:“不管什么,如你就?很好。”
  若是像他那样,不学无术,长大了只会气着?顾明月。
  “那可不成。”
  顾明月最初只是想起容恪远刚刚说的话,并不觉得闻酌的过往如世人眼中那般糟糕。
  可话赶话说到这,她却?又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总要有个像你的。不如这样,如果日?后生出来的是女?儿,就?像我,我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