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顾明月有午睡的习惯。
  “有点。”
  顾明月往他那边靠,闻酌就解了安全带,不再顾及司机,手轻摸她的头发,低声开口。
  “快了。”
  声音轻轻,伴着暖阳,就像是?是?再哄她。
  顾明月轻嗅鼻子,打?了个哈欠:“闻酌,你好像有点变了。”
  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闻酌不大喜欢在外面说这些,只是?轻揽着她:“休息会儿。”
  他们到?家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顾明月换了鞋,解开固定的发型,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瞬间就睡了过去。
  身子越来越沉,越经不起折腾。
  一觉睡到?七点多?,醒的时候,彭姨已经在客厅忙活了。
  年头里的最后?一天,什么都给准备好了。
  “快换衣服,包饺子喽。”
  “暧。”
  顾明月看?客厅圆桌上摆着的和好的面团,饺子馅都是?用盆装满了两个。
  彭姨说是?让她动手,但其?实自己就已经包了不少,挨个摆满了案板,一个一个地圆润可爱,像是?个金元宝。
  “我盘的饺子馅有肉的和素的,咱们今天看?你想吃哪个?”
  “我都行。”顾明月不挑。
  江市过年习俗多?,过年的几天都不能乱说话。
  “那一会儿就一样下一点。”彭姨也?不多?问。
  只是?跟哄小孩儿似的,给她捏了个面团,让她坐在一旁玩儿揉。嘴上说着让顾明月动手帮忙,但顾明月真洗好手后?,她却也?舍不得。
  挺着那么大个肚子呢,就该清闲些。
  “拿着玩吧。”
  彭姨往她面团上撒了点面粉,突然就想起来从前。她闺女小的时候也?这样,见?着了过年,家里人都忙活着包饺子,她也?就吵着要帮忙。
  那么小个人,谁能放下心?
  只怕她捣乱,都会给她从和好的面上揪下一个小面团,糊弄着她玩。
  “但可别弄脏了,一会儿还得擀成饺子皮。”
  面是?好东西,尤其?是?对过惯了苦日子的彭姨来说,不敢有地糟践,怕灶台爷知道了会惩罚。
  顾明月手里被强塞了一个面团,神情还有点儿稀罕。事实上别说包饺子,就是?和面、擀皮儿、烧火、下饺子、刷锅洗碗,她什么都会。
  山村里长大的女孩儿,尤其?还是?排行高?的,哪有不会干活的?小的时候过年都是?她们几个女孩儿跟着亲妈干活,家里爸爸带着哥哥弟弟坐一旁看?着,时不时的还要使唤她们来倒个水。
  从上房打?扫到?凉水刷锅,什么都会,什么都得干完。但像现在般,只干坐着玩面,顾明月却是?第一次体验。
  捏了捏面团,她冲彭姨笑?地开心。
  “好嘞。”
  彭姨看?向她也?笑?起来。有一瞬间,她甚至都有些恍然,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女儿。
  要是?能平安长大,也?会像顾明月这般嫁人生子,有自己的生活。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围绕在她身边,愿意听自己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不觉厌烦。
  “真好啊。”她用手背揉了一下眼,低着头继续伸了伸饺子皮,拿着筷子夹馅,认真包起饺子来。
  顾明月错开眼,看?向闻酌。两人视线交汇。
  闻酌把手边的果盘往她那边推了推:“先垫垫。”
  他干活麻利,被彭姨套了个围裙,手里拿着擀面杖,动作利落,一看?是?个擀饺子皮儿的好手。
  每张饺子皮拿出来都是?圆的板正,大小均一, 很得彭姨喜欢。
  “你下午睡了会儿吗?”顾明月把手里的面馆捏成了个小猪脸,随手搁在案板上。
  白?酒不显量,闻酌中午也?没少喝。
  虽然不上头,顾明月还是?想让他睡了会儿。只是?她记得自己都睡着了,闻酌却还没上床呢。
  但现在怎么现在看?着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眯了会儿。”闻酌知道彭姨晚上要来,回家后?又把厨房收拾了一下,该拿的东西都给提前拿了出来。
  自家媳妇换下的衣服,他趁手也?给洗了。
  不留过年。
  顾明月心里估算了下时间,只怕都没来得及沾床。
  看?出来了,闻酌酒量是?真的很好,酒精在他身上散的很快。
  她不一定能喝的过他。
  顾明月仔细瞧他一眼,见?他反应没有什么迟钝,慢慢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喝点蜂蜜水,晚上就别喝了。”这是?顾明月第一次开口管他喝酒。
  闻酌低声笑?了下,学着彭姨的样子又给她重新揪了一个面疙瘩。
  “好。”
  #心情愉悦#
  闻酌和彭姨都不是?磨洋工的人,干活很快,麻利地就把和好地面给包了个干净。
  而后?,彭姨没让他们沾手,自己一锅板一锅板地往厨房里端。
  “明月今天想吃什么?菜都是?提前备好的,今晚想吃什么都能做。”彭姨问着顾明月的意见?。
  顾明月中午吃得饱,还不太饿,只央着她做了道素菜。彭姨又简单炒了两个肉菜,还拿丁伟送来的新鲜蔬菜烩了条鱼,蒸了锅饺子。
  忙活了小半个晚上,由?闻酌给她打?着下手,也?算是?折腾出了四菜一汤。
  “除夕不能剩饭,咱们今天就不做这么多?。”
  年夜饭搁家里吃,吃的也?都是?习惯了地家常饭。
  彭姨平常因为顾明月怀孕,日常做饭的食材直逼菜市场的最高?水准。但现在顾明月已经是?孕后?期,医生不主张她多?吃,所以家里配合着她,一切从简。
  吃完饭,彭姨就困了,留在他们家的侧屋折叠小床上,将就了一晚。
  闻酌收拾完上床跟顾明月依偎在一处,看?了会儿春晚。
  这个时候还不禁放烟花,伴随着电视上的欢笑?声,外面时不时都会响起几丛烟花升炸空中的声响,
  那年的小品演了什么,闻酌已经记不大清了,只是?记得怀里的温度依旧灼热踏实。
  那并不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春晚,但却是?他第一次搁家里看?。没结婚的时候,他基本都住在店里。
  他们店里人杂,有几个小孩儿家不在江市。闻酌干脆也?就没回家,带着他们在外闹半宿,再回店里躺半晚。
  基本一夜过去,年也?就过了。
  没什么亲戚走,大年初一就正常上班,年复一年地就过去,直到?遇见?了顾明月的今年。
  顾明月真掰着手指跟他说假期安排:“初一咱们两带着彭姨出去玩,初二我得回一趟娘家。”
  她现在生意正是?在上升期,暂时不想传出一点儿负面的新闻。
  该走的礼都会走完。
  “初三的话你有什么安排吗?”顾明月微微坐直,看?向闻酌,面带询问,“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初三的话去若兰家玩或者去丁祎家拜访一下。还有容恪远家,我们也?要去一次。”
  婚宴结束后?,容母还硬塞给了她个镯子,说是?出来匆忙,给她补的结婚礼物。
  实属意外之惊。
  不管之前两家怎么样,但是?目前能看?出来容母是?很想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
  世?人都善于衡量利弊,顾明月从不否认自己狭窄。
  她不认为容母这样做是?出于父辈因素,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闻父闻爷。可能更多?地也?是?因为她和闻酌已经真正地立了起来,有了自己的事业和人脉关系,包括来自丁家的青睐。
  能真正的为他们带来些利益,而不是?想向他们去索取些什么。或许这才是?他们愿意再次修复关系的前提,并且已经落实到?实际中,朝着他们抛出了橄榄枝。
  除却浅薄的血缘和交情,无论是?亲戚还是?朋友,能继续亲密相处的前提都是?互惠互利。我愿意为你付出的同时我也?明白?着,你也?将会朝着我反馈些什么。
  只有仍抱有期待,才会不断地深交。
  顾明月很冷血,所以猜的很自私。但事实上,她并不反感。商场未来的安排,她可能还真需要来自丁家或者容家的助力。
  成年人的世?界里很现实,情感中总是?掺杂着利益。
  但不同的是?,她也?是?乐意见?闻酌有所改变。
  不再厌烦着过去。
  没有人会永远是?一片孤岛,时间总是?在不断的移动,而他们终将与曾经的自己相联。
  “初三空下来,”电视上开始放广告,闻酌侧过头看?她,手指无意识捏了捏她指尖,“我想带你和闺女去见?见?爷奶。”
  年关头里,闻酌已经去上过一次香了。但那时候连着几天降温,顾明月又忙,他实在舍不得再让她一来一回的折腾。
  “好。”顾明月调整着安排,“那咱们就初三看?爷爷,初四我再跟丁祎联系去他们两家看?看?,一道走完。初五就去若兰家玩或者休息。”
  许若兰为丁祎的婚礼特?意留了一天,吃完席面就赶着回了省城。
  不确定初五回不回来。
  顾明月跟闻酌过了遍时间,坐起来,还有些惊奇:“没想到?咱们两个的亲戚还能走到?初五。”
  这是?跟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体验。
  也?是?闻酌很久都没有过的经历。
  是?顾明月给了他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