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家伙抱着奶瓶喝香了,顾明月就邀请彭姨回主?屋看电视,挑了个当下的大爆剧。顾明月不大喜欢看这种,只陪着低头逗了逗刚醒的小家伙。
  一集播完,电视进广告,彭姨隐隐约听见隔壁的动静。
  “明月,你听见什么响声没?”
  “是电视声吧,”顾明月习以为?常,语气轻描淡写,“平常这个时候,楼上也经?常会有?这种声音,应该是他们看的什么战争连续剧。最近老火了,很多人都在看。”
  电视是个稀罕玩意?,彭姨每次看地都是相当投入,还没从刚刚剧情中回过神,眼角都还挂着泪。
  顾明月一心二?用,分着神跟她讨论了下刚刚故作?煽情的片段,立刻得到了彭姨的响应,轻而易举地牵走了彭姨本就沉浸地心。
  “姨,广告结束了。”顾明月瞥了眼电视的画面,轻声提醒道?。
  彭姨立马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电视。
  电视里放地是彭姨现在最喜欢的古装电视剧,情节新颖。彭姨瞬间入戏,再次看地津津有?味。
  看到夜里十点多,今天?的集数播完,彭姨才忍不住打?了哈欠。
  顾明月把醒过一回的小家伙重新放到床上:“姨,闻酌今晚可能是不回来了。估计他是公司里有?事,咱们也早点睡吧。”
  彭姨点点头,也觉得是闻酌公司有?事。楼道?不隔音,一整晚她都没听见什么动静。
  “那行,我就先回屋了。你也早点睡。”彭姨起身,明早她还要早起买菜,顺便问问大火她的钱存上没。
  “彭姨晚安,有?事您喊我。”
  彭姨摆摆手,她能有?啥事?
  最该让人担心的就是单独带娃的顾明月,谁能放下心?彭姨回屋的时候还想把小家伙给抱走,但顾明月怕小家伙夜里突醒闹人,就自己带着睡了。
  一觉睡到大半夜,直到有?人轻碰她胳膊。顾明月睡觉沉,一开?始并没反应,可身后?人却执意?想抱走她怀里的小团子。
  闻酌不在家,顾明月常常是蜷着身子侧躺,手指拽着包被,小家伙就被环在她怀里。
  有?人把孩子抱起来的瞬间,她就睁开?了眼。
  “是我。”闻酌按着她肩膀,把早就睡熟的小家伙给放到了婴儿摇篮里。
  顾明月自觉地往里面挪了个位置,心里记挂着事。
  “怎么样?”
  黑夜里,她眼睛亮亮地,看向闻酌,好奇都要溢出来。
  “已经?报警了。”
  夜里气温低,闻酌按着她躺下。
  “明天?咱们需要带着彭姨去做笔录。”
  “人抓着了吗?”
  “抓着了。”闻酌一身的寒气,背对着自家媳妇脱衣服,看她一眼,忍不住扬了扬眉。
  自家媳妇说话的水平不得不服,哄着彭姨几句话就套出了不少东西。他让张泽上门堵王大火的时候,王大火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手里都还握着刚出锅的半块馒头。
  “那钱呢?”顾明月学不会见好就收,落井下石倒是擅长,努努嘴,“光隔壁那谁,都骗彭姨就有?一万呢。”
  彭姨虽然说的是一万,谁知道?背后?有?没有?多的?才短短半年时间没了那么大一笔钱,顾明月都怕彭姨受不住。
  “彭姨给的五千块钱还在王大火手里,”闻酌把碍事的小家伙给放回婴儿车,上床搂着自家媳妇,压低声音开?口,“得看警方的意?思什么时候能给出来。”
  王大火在彭姨面前再要风得雨,搁他公司里也最多是个小兵小将,关键是在背后?的那几条大鱼。
  “他背后?的那些人能被抓着吗?”顾明月向来敏锐。
  这些空壳公司不管怎么起来的,都少不了跟当地有?勾结,不然不可能进展地这么迅速。
  闻酌有?自己的人脉关系,低头碰了碰她头发:“或许。”
  他们警报的很及时,而且也赶上了个好时机,应当会有?个好结果。
  次日一早,彭姨就要出去扔垃圾,顺带敲了敲隔壁的门。
  没人应答。
  彭姨不死心,又?往上爬了两层,敲了敲王大火租的房子。
  不敲不知道?,一敲吓一跳,门口都贴了条。
  彭姨整颗心瞬间都给提起来了,听他对门邻居八卦了几句,整个人灵魂都像是出了窍,魂不守舍。下楼的时候,都还给崴了脚。
  “姨,你这是怎么弄的了?”
  顾明月知道?今天?要带彭姨去警局,起的也早,听见家门动静,就赶忙出来看。
  彭姨脸都是白的,嘴唇直哆嗦,拉着顾明月的袖子,没来得及说话,泪就先下来了。
  “明月,我找不着王大火了!钱,咱们的钱啊!”
  闻酌其?实醒的更早,彭姨出去他就远远地缀在后?面,什么都看了个清楚。
  当下,却也没开?口,只沉默着给彭姨抹药油。
  彭姨不知道?王大火被抓起来意?味着什么,也可能是她不敢去深想背后?的意?思。
  她浑身发抖,平常爱笑的脸上不见一丝的血色,手指冰凉。
  那可是一万块钱啊!
  饶是现在江市房价稳步上涨,那至少也能在他们家属院给买个套位置糟糕的小房子了。搁市郊,买两套就皮都是够的!
  彭姨早没了赚钱能力,又?不舍得花顾明月跟闻酌给的钱,每个月就靠着一点儿退休金和之前的棺材本过日子,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顾明月给她太阳穴附近抹了点清凉油,抱着彭姨,语气依旧如常。
  “姨,您看着我,”顾明月握着她的手,引着她来看自己,“我在这呢。您相信我,不管什么事,都不会是个事。”
  “我向您保证。”
  彭姨看向顾明月,眼窝子里面都是泪。顾明月耐心地安抚,逐渐平复了她的情绪。
  看着彭姨的脚没什么事了,闻酌拧好药油的瓶盖子。
  “走吧。”
  彭姨有?一瞬的怔楞,而后?,连忙看向顾明月,带着满满的依赖和求助。
  顾明月轻声细语:“姨,事情到了现在,咱们肯定是要趟警局。不说钱多少,咱们至少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彭姨正是精神脆弱的时候,六神无主?,见顾明月跟闻酌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会跟着点头。
  “我都听你的。”彭姨两个手都放在顾明月手里,微微发颤,明显是还没有?从早起的打?击中回过神,“都听你的。”
  甭管是多么大的人,做了错事,都会忍不住想讨好家里人。
  彭姨现在脑子都转不动了,顾明月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只不过晨起打?击太大,她站起来的时候,头眼止不住地发昏,脚下都是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一路都是被闻酌给背到车上。顾明月抱着小家伙跟在了后?面。
  车内弥漫着一片沉寂。
  顾明月看了眼闻酌,两人露出心照不宣地沉默。
  彭姨现在恐怕也听不得他们解释,不如先等她见到王大火再说。但顾明月还是想简单了,王大火进去后?就出不来了,也见不了其?他人。
  只是彭姨提着心做完了笔录却还不能走。明明显的被骗者,又?多加了半个多小时的防范教育。
  通知能走的时候,闻酌随着工作?人员拿着证件去办手续,顾明月就推着小家伙的婴儿车等在院子里。
  小家伙是个关不住的性子,年少不知愁,只要是出来就都是高兴地。婴儿车都关不住他,非伸着两个藕节胳膊,闹着要抱抱。
  “小胖胖。”顾明月怕他哭起来,点了点他鼻子,无奈俯身抱起他。
  刚站直,就听见背后?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
  “嫂子。”
  顾明月伸手给小家伙拽个帽子的空,容恪远已经?走到了他们娘两跟前。
  “上午好呀,”顾明月握着小家伙的手招了招,笑着打?招呼,“齐齐,快喊叔叔。”
  “呀—啊”
  小家伙现在喊人还困难着呢,但胳膊确实相当有?劲儿,一下一下地上下晃着,显然当成了个游戏。
  容恪远看的眼热,拍了拍手:“齐齐,叔叔抱抱。”
  小家伙成天?被闻酌给带着出去跑,早就不是满月认生的时候,一抱就愿意?,并不哭闹。
  “长得可真好。”容恪远入手就是沉甸甸的重量,联想起丁祎肚里的孩子,打?心眼里也是高兴,“明年就能带着我们家孩子玩了。”
  顾明月笑了笑,怕耽误容恪远的工作?,又?赶紧把想流口水的小家伙给抱了回来。
  “我在这等闻酌会儿,你就快去忙吧。”
  “行。”容恪远应了声却没走,并不好奇他们为?什么在这,那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顾明月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动声色地闪过深思。
  容恪远知道?顾明月通透,低声开?口:“嫂子放心,那几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从顾大宝开?始,容恪远盯着那群畜生,现在又?犯了案,上头绝对会重视。江市的领导班子几年一换,明年就是到了动位置的时候,谁不想任期再解决个大案,留下笔完美政绩。
  “他们,赶上了。”容恪远露出了略带轻松的笑容。
  那群不知道?在外逍遥了多少次家伙,背上背着数不清地罪恶,间或造成了不知数的家破人亡,满手都是血淋淋的脏污。容恪远今天?敢来,就是做好了按死他们的准备。
  顾明月在容恪远身上见到了青年的锐气,那是个出生在罗马却依旧有?远大抱负的年轻人。刚正不阿,有?勇有?谋,一如初见,棱角分明。
  她便笑了:“注意?安全。”
  “嫂子放心,”容恪远笑起来,露出里侧的虎牙,瞬间没了气势,“我指定还参加您跟闻哥的婚礼呢。”
  “来。”闻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走过来,接过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声音沉稳如常。
  “必须的,”临近中午天?热,容恪远顺手把帽子夹在胳膊,随口跟他们约,“闻哥,你们婚事办完可就挨着我跟丁祎婚礼一周年了。到时候,我们做东再请你们吃饭。”
  闻酌看向自家媳妇,顾明月想起去年丁祎试婚纱的娇羞样子忍不住笑着点头。
  “那我们到时候约。”
  办完丁祎前几天?随口提的事,容恪远心满意?足地进了警局。
  “彭姨呢?”顾明月扭头看向闻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