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瞧瞧看。”
  辛甜接过布包,东西看着小,入手还挺有分量的,一层层揭开,小巧精致的匕首。
  不知名兽皮打磨成刀鞘包裹住刀体,褐色的镶木手柄同兽皮颜色相近,增加了凹凸曲线防止脱落,辛甜拔.出匕首,刀身笔直逐渐下尖,很快发现还没开刃。
  壮山说:“怕你伤到自己,没开刃没加血槽,平常装饰品就好,真有危险拿尖尖扎人就够别人受的,你看我刀鞘上还专门给你磨了朵花。”
  他说完,还握着匕首教辛甜挥了两下,怎么扎人更疼。
  就是他手大,握着那小手柄不太得劲。
  辛甜看得欢喜,她觉得这就够了,仔细收起来,打算找机会送给妈妈。
  “大叔,这个给你。”
  辛甜把报酬拿出来,两罐头膏药,一瓶药油,她这些天重新挖草药熬的,之前跟大叔说好,用药换他一把匕首。
  壮山愣了下。
  他当时答应纯粹是自己玩心起来,想打个新东西,小姑娘问报酬,他看她抱着块药疙瘩,顺嘴要了些跌打损伤的药。
  药在哪都不便宜。
  小姑娘实心眼地抱来这么大三罐,他一下子有些慌。
  “这……这太多了,你就不怕回家挨骂。”这药得好几十块。
  辛甜笑道,“这药是我自己熬的,不要钱,算起来是大叔亏了。”匕首可是实打实用了块铁。
  “你还会熬药!”壮山惊喜不已,这下子痛快接过药膏药油,再看辛甜的眼神跟看什么宝贝疙瘩一样。
  陆让侧身挡了挡,问辛甜,“不是还有事?”
  “对!”辛甜想起正事,“大叔我想打个铁锅,坐炉子上用的那种。”
  壮山小心放下药膏,看辛甜正喜欢,自然满口答应。
  “这要是别人肯定打不了,你来这活我接了,正好我留的铁还够打个锅的,你要多大尺寸的?要炒锅还是炖锅?”
  “炖锅?”
  壮山解释,“你刚刚说炉子上用的,那平常蒸饭贴饼子什么肯定还要有个平底锅。”
  他扭头跑隔壁小屋里扒拉了下材料,很快又跑回来。
  “铁不够,这样吧,我拿铁材打个炒菜锅,再融些饭盒凑个平底蒸锅。”他仓库里头换来的废弃铝制饭盒还挺多。
  辛甜摸了摸自己夹层的小兜,“我怕带的钱不够。”
  她只预计了一只锅的钱和票。
  壮山乐得一拍巴掌,“没钱那不是正好!”
  辛甜:“?”
  壮山笑着露出一排牙,“也别说用钱买这么资本家的话,咱们换,就你刚刚那样事的药膏药油,再来三份我就帮你打。”
  辛甜着实没想到,“三……三份?”
  铁锅用的铁比之匕首,不止三倍吧。
  壮山却以为他喊多了,“要实在太多,两份半……两份也行,但是你要补票。”
  辛甜见他认真的,“大叔,不能让你吃亏,我给五份。”
  壮山一屁股墩在板凳上,“多少!”
  他打铁的,干的是力气活,腰酸背疼是常事,经常一年干的有大半要花在买药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都老大年纪的人,还没娶媳妇的原因。
  穷。
  现在小姑娘说能给五份,加上今天收的那些,他到年底都不用再掏钱买药了!
  这哪是小姑娘呀,这是小仙女。
  壮山局促地搓搓手,嘿嘿笑,“这事你能做主吗?”
  “能的。”
  熬药膏所用的料全是夏天长疯了的普通草药,毛叔当初研究出来这膏药,就是为了替生产队的人省钱。
  大叔对她尽心,夏天熬药的那点热也就不算什么。
  辛甜问,“那我今天先给票,等下次来拿锅的时候再把药膏带来?”
  壮山疯狂点头,“行行行,我这三天就能好,你熬药膏肯定费时间,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来。”
  辛甜想想,“那就三天后。”
  熬药膏一天,熬药油一天,够了。
  ……
  两人顶着大太阳,赶在午后才到和平大队。???
  家里哥哥在休息,姐姐在午睡。
  时间有点晚,大食堂已经没饭,辛甜干脆拉着陆让一起解决午饭。
  出门时姐姐准备许多东西,米饭裹菜包的饭团,切成块能拉丝的馅饼,都是姐姐鼓捣出来的吃食,加上洗净分类的水果,林林总总摆满了树桌。
  辛甜觉得,爸爸那身好厨艺估计大半都遗传给姐姐,轮到她是就遗传到一丢丢,保证做饭能熟能吃。
  她往陆让面前推,“你带我骑那么长时间的路,多吃点。”
  也不给陆让拒绝的机会,“现在天热食物不能放,要全部吃完。”
  陆让没推脱,拿起了筷子。
  有人陪同,辛甜可着心意这尝一点,那吃一些,直把自己填饱后,剩下的全让他包圆,连带着餐后主动将碗洗干净再一一收回餐包里。
  辛甜双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感慨,“你好会照顾人。”
  眯着眼余光瞧见那破烂不堪的老牛棚,意识到他人生不同,不等陆让开口就跳起来。
  “吃饱喝足,我要开始干活,先走啦。”她伸手接餐包,拉了一下没拉动。
  陆让还拽着包带,“下午不挖草药吗?”
  “挖。”辛甜扯了扯包,示意他放手。
  “我陪你一起,十灌药膏费不少草药,多个人快一些。”陆让反手抢过篮筐,学她不给机会拒绝,“感谢你中午请我吃饭。”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辛甜捏着餐包,可耻地点了头。
  于是她下午得了个免费的白工……呸,是帮手。
  两人一起,连着往家里送了三趟草药,总算凑齐了要用的药材,陆让还贴心地帮忙处理好。
  他说:“爷爷之前帮队部炮制药材我都帮不上忙,我学学下次也能帮爷爷。”
  于是,拉一车面煤回来的林雪柔,透过打开的院门率先瞧见满院子晒的草药,一地挑出来的野草中,蹲着她小女儿和一位陌生青年。
  突然,她想到进大队时,队长媳妇瞧见她时说得那些话。
  “甜甜大了,有些事你得提前跟她说,提防些往跟前凑的男孩。”
  “你们当父母的也上点心,蜜蜜那事算是提个醒。”
  节庆上的事,表演队回来后就传开了。
  表面上都说是钱家认错人,可辛蜜什么人?那是交朋友都得看你家境如何的人,婚事没成指不定是看上更好的。
  生产队的人都心里门清,不过是最近这段时间,辛家和生产队的关系有所缓和,大家没再拿事当辛继荣夫妻的面说。
  队长媳妇喜欢辛甜,说的也就多了。
  林雪柔听完就紧张起来,她以为林家那些脏的臭的又沾上来。
  节庆那天,她把林德华丢在电机厂外头没管,被晒的整个人都脱了层皮,林母还来闹过。
  正赶上家里没人,她堵门口骂骂咧咧半天没等到人,最后被看见的丧辉给吓跑。
  现在见到家里一片安静,悬着的心才放下,吁的一声拉住骡子。
  辛甜听到动静已经跑出来,“妈妈!我锅定下来啦,三天后去拿。”
  眼角瞅着车上黑漆漆一堆小山似的面煤,“碎成这样怎么烧呀。”
  林雪柔跳下车,“我跟煤场学了怎么做煤球,还买了个模子。”
  她从车上拿出工具,细长的底下围着圆筒,压片上戳孔小棍分布均匀。
  辛甜想拿来看看,被妈妈拦住,“脏,再摸一手黑,你们这是在干吗?”她打量着陌生青年,第一次见。
  “在晒草药打算熬药膏。”她把铁匠要药膏换锅的事说一遍,最后才介绍,“陆让在帮我。”
  陆让?
  林雪柔松下一口气。
  戏折子里没出现过这个名字,那该没事,不知道是生产队谁家孩子。
  队长媳妇指的是不是这个?
  林雪柔面上不显,笑着道谢,“晚上留家里吃饭吧。”
  陆让婉拒,“要回家陪爷爷。”
  林雪柔没再坚持,一扭头,发现小女儿凑在面煤跟前一脸好奇,“这要怎么做?”
  “添泥加水压成球。”
  “?”
  辛甜觉得好简单,她能行。
  林雪柔说:“你看着车,我先去找找哪能挖到泥,到时候再把车赶过去。”
  要趁着生产队其他人还没下工,不然个个都好奇的上前来看两眼,问两句,也不用做事了。
  陆让询问,“有说用什么泥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