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那么对陈寄北,还想从陈寄北身上吸血,想桃子呢?
  夏芍问陈寄北:“要不要我找点活给他干?咱家厕所该掏了,他来的正是时候。”
  想在她家吃白饭?她有的是办法让他自己滚蛋,留都留不住。
  陈寄北却说:“不用。我总得送他份大礼,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来。”
  没等夏芍说话,两个孩子已经跑进来了,夏芍就没再问。
  晚上两个孩子难得能跟夏芍一起睡,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兴奋得比平时晚睡了半个多小时。
  早上夏芍都吃完饭了,小半夏还在揉眼睛,显然没有清醒。
  夏芍就挨个亲了亲孩子,跟陈寄北上班去了。
  到了单位,她先去办公室报了个到,看完当天的报纸,才准备去机制饼干班。
  没想到出门正碰上王哥姗姗来迟,脸色看着也不大好。
  这都晚了快二十分钟了,王哥可不是会迟到的人,夏芍赶忙压低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这个时期就是这样,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跟着提心吊胆。不仅担心别人,还担心自己,小赵每次看到那些袖标来车间,脸都能吓白,就怕是来找自己的。
  见她问,王哥缓和了下神色,“没事。”
  怕她还是不放心,又道:“真没事,我这是让王惠气的。”
  王惠是王哥家二女儿,今年十八,联欢会上夏芍见过几次。王哥大女儿已经嫁人了,平时他媳妇儿忙不过来,都是这个二女儿洗衣做饭,王哥没少夸她懂事。
  可就这么个懂事的姑娘,却把王哥气得迟到了,夏芍有些没想到。
  王哥以前也没想到,“我还说家里就她最省心,结果她这书念得好好的,再有一年就该毕业了,非跟我说要结婚,看上的还是我邻居家一小子,外地来的。”
  “外地来的?”夏芍沉吟,“他家跑外调过了没有?”
  “过了,不过早被带走了,还用得着王惠在这儿气我?”
  “那他有正式工作吗?”夏芍又问。
  听她问得这么仔细,王哥蹙了蹙眉,“有,在钢厂,怎么了?”
  怎么了?
  当然是琢磨这婚能不能结了。
  王哥不说,她都忘了王惠明年高中毕业,而明年是68年,开始知青下乡的那年。
  王惠要是不结婚,一毕业肯定要下乡,等再回来就是八/九年以后。到时候她都二十七八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嫁在农村,想要回城都回不来了,除非离婚。
  而她那个年龄,就算离了婚也不好再嫁,最大的可能就是一辈子都留在农村。
  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王惠自己还有对象,有些话该说就得说。
  夏芍组织着措辞,“要是男方人品可以,王哥还是考虑一下吧。”
  王哥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话,一愣。
  毕竟夏芍这个人向来有分寸,不说人是非,也从不像这样插手别人的家事。
  夏芍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唐突,“我就是觉得城里人口越来越多,工作越来越不好找,王惠就算高中毕业,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到时候还是得嫁人。既然早晚要嫁,还不如早点定下来,定下来回去继续上学也行。现在乱哄哄的,谁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变故。”
  王哥没说话,倒不是夏芍说服他了,主要他也拿不准还会不会出变故。
  比起别人,那小子好歹跑外调过了,也有个正式工作,算是个稳妥的选择。
  王哥蹙眉陷入了思索,那边,陈父把目光落在了家里两个崽身上。
  昨天他是被气狠了,没多想,今天冷静下来一琢磨,总觉得入赘这件事有蹊跷。
  陈庆年倔得很,从不向人低头,当初出了那件事,差点被他打去半条命,都不肯去给人道歉。最后还是贵芝带着东西去的,低声下气赔了不少好话。
  这头倔驴能伏低做小给人当上门女婿?他估计宁可饿死。
  陈父磕磕烟袋,走到在地上写字的小承冬身边,“告诉爷爷,你到底叫什么?”
  “夏承冬。”小承冬连头都没抬。
  陈父不信,又去问坐在秋千上的小半夏,“你也姓夏?”
  小半夏刚要回答,外面有人敲门,“听说你家来了外人,介绍信我们看一下。”
  这一路被查了太多次,陈父虽然觉得烦,还是伸手去棉衣内侧摸信。
  这一摸,竟然摸了个空。
  陈父不信邪,把棉衣脱下来仔细翻了遍,还是没有。
  匆匆跑进屋里一顿找,依旧没有。
  陈父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第134章 逆子
  “不好了,小陈他爸被抓走了!”
  上午班上到一半,警卫室又有人来通知夏芍,说门口有人找她。
  夏芍一道警卫室就看到了夏母,而夏母张口就是如此焦急的一句。
  夏芍还没怎么样,吕大爷先吃了一惊,“啥?小陈他爸被抓走了?”
  老爷子岁数大了,听到这些,心脏难免有些承受不了。
  话都让吕大爷问了,惊也让吕大爷吃了,夏芍就拍了拍夏母的背,“妈你别慌,慢慢说。”
  “人都被抓走了还慢慢说?”夏母显然是急忙跑过来的,脸都还白着。
  “抓走了总得有个理由吧?”夏芍说。
  吕大爷也跟着点头,“对,他是发表反动言论了,还是和敌特有勾结了?”
  这两个罪名可都不小,老大爷不说还好,一说夏母脸更白了。
  她忙摆手解释:“都不是,他就是介绍信找不到了,被怀疑身份有可疑。”
  “哦。”不知为什么,夏芍竟然觉得这个事有哪里熟悉。
  吕大爷比她急,已经问开了,“介绍信还能找不着了?那他这一路是怎么从关里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夏母很茫然,“反正上门查介绍信,他拿不出来。他说他有,昨天还给小陈看过,可家里都翻遍了,根本没找着,他就被带走了。”
  夏芍再次“哦”了声,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三年前姜百胜那什么大爷上门闹过继,陈寄北就给孙清出过个损招,让孙清把对方的介绍信烧了,然后去公安局举报。没想到孙清没用上,他自己的亲爹用上了……
  她就说这男人要送什么大礼,能让他爹这辈子都不敢再来。
  现在可不是三年前,没了介绍信顶多去公安局喝茶,现在可是会被抓走判刑的。听她奶奶说有人去亲戚家串门,因为介绍信丢了,路上看到红袖标就跑,当场便被击毙了。
  陈寄北对他爹这是得有多狠?
  这哪是不敢再来啊?陈父搞不好都要进去了……
  估计夏母是不记得那件事了,要是记得,就该跑去找她的好女婿,而不是夏芍。
  夏芍拍拍夏母,“没事,我让寄北再回去找找。”
  当然肯定是找不到的,陈父不吃点苦头也别想回来。
  不过该安抚夏母还得安抚,“实在找不到,寄北也能给他作证。还不行,就给老家那边去封电报,让老家给出个证明,他开没开介绍信老家那边总知道吧?”
  当然这中间肯定得耽误一段时间,具体耽误多少,可能还要看陈寄北的心情。
  反正他们没让陈父来,陈父自己要来的,自己作的死,哭着也得受完。
  夏芍在心里默默为陈父点了根蜡,问夏母:“两个孩子呢?”
  提起两个孙孙,夏母神色缓了缓,“我送小孙那了,让她帮着看一会儿。”说着还是不放心,“你还是赶紧给小陈打电话吧。”
  有气是有气,夏母心地到底还是善良的。
  夏芍就当着她的面给陈寄北打了个电话。
  陈寄北听说后,反应比夏芍还冷淡,连个“哦”都吝啬说。
  夏芍只能轻咳一声,提醒他:“咱妈很担心,现在还在警卫室没走。”
  陈寄北一顿,反应总算没那么冷淡了,“我这就去跟单位请假。”
  然而说是这么说,陈寄北请完假,又去食品厂听夏母说了具体情况,才不紧不慢骑上车,象征性地回家找介绍信。路上碰到一个老伯上不去坡,他还帮人推了下推车。
  和陈父此时的心急如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父又何止是心急如焚,简直都要急疯了。
  本来那些人就是例行上门查个介绍信,见到夏母还挺客气的,发现他这边拿不出来,态度立马全变了。
  大冷的天,棉衣都没让他穿好就把他抓走了,回去还跟人说抓到了个可疑分子,怀疑是隐藏在人民之中的敌方奸细。然后其他人一听那还了得,呼啦啦全围过来审他。
  那些人把他控制在中间,问出来的罪名一个比一个让人心惊肉跳。
  陈父怎么解释都是徒然,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见到那个逆子,见到逆子来给他作证。
  然而一直到下午快四点,逆子才姗姗来迟。
  理由是在家翻箱倒柜找介绍信,一直找到了现在,怕他不小心把东西掉进厕所,还专门找人掏了厕所。
  红袖标问他找到了没有,他说没有。
  红袖标又问他:“他说你见过他的介绍信,你确定的确见过?”
  陈寄北看了陈父一眼,说见过。
  陈父当时便想骂娘,见过就见过,看他干嘛?生怕没人怀疑吗?
  果然周围的人全都不太信,再三追问到底见没见过。
  陈寄北又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实在没忍住跳了起来,又被人强行按回了地上。
  “我真有介绍信!当时也真给他看了,就在他家门口!同志你们问他,说不定就是他拿走的!”
  “你不说他是你儿子吗?他拿你介绍信干嘛?”没一个人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