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林倒是没埋怨顾城为啥不提前把东西收走,想也知道被人堵着没机会。
  她闭了闭眼,压抑住心底的烦躁,把小说、台灯、睡衣,甚至拖鞋(当然,装袋子里了),一股脑地塞被子里。还压了压,让看不出来痕迹。
  也幸好昨天用罢就让顾城把折叠浴桶收回去了,不然又得洗床单被罩,麻烦。
  收拾好一切,陈雪林就准备开门。可脚步刚迈出去,心就扑通扑通乱跳。
  她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不妥。可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最终,把目光定格在自己的手表上。
  想了想,还是摘下来塞进被子里。一会儿让顾城收进空间,应该就没事了。
  这一回开门,陈雪林没再感到危险。可她还是错开条缝,小心翼翼地看着外头的一堆人。
  “你们,有事吗?”说完不等大伙儿回答,陈雪林从门缝里伸出脚,踢了顾城一下:“大早上的你怎么把人放进来了,我还没叠被子呢......”
  她小嘴瘪着,看起来既委屈,又懊恼,还无助。
  顾城赶忙赔笑:“没事没事,我给你叠。”说完就侧着身进屋。
  围观众人都没想到顾知青是这样的顾知青,一时间有些傻眼。
  就连陈雪英都没想到,顾城在陈雪林面前这么没骨气。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抓住陈雪林的手,把人拽出屋。
  “你干嘛!”陈雪林吃痛,想甩开,却甩不动。陈雪英钳制得她很牢靠。
  而且人跟疯魔了一般,撸起陈雪林的袖子看了又看:“诶,东西呢,怎么会没有,不可能啊!”
  “什么东西?”陈雪林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女人发什么疯。
  可陈雪英没理她,把人推到一边就往屋里冲。
  门板被她推得大开,大伙儿站在院子里,就能把屋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好在顾城已经把被子底下不该出现的东西收进了空间。
  听到外头的争吵,刚想出去阻挠,就见陈雪英跑进来,抢走他手上的棉被,还抖了抖。
  “没有?怎么会没有!你把东xz哪了?”说完就要去开衣柜。
  “不是,你在找什么东西,我家怎么会有你的东西。”陈雪林拦住她,感觉这人精神有点问题。
  “各位叔婶儿,麻烦请下杨大夫可以吗?还有方便的话,顺便请我大伯母来一趟!”
  “还有大队长和田支书!”顾城赶忙补充。
  事情发展到这里,大伙儿也都看出了陈雪英的异常。所以不敢含糊,腿脚快的就跑去送信儿了。
  陈雪英有些恍惚地抓着陈雪林的胳膊:“手串呢,你的黑手串在哪?给我,快给我!”
  陈雪林心中大惊。
  第202章 还好,只是魔怔
  这什么情况,难道陈雪英也重生了,知道那是空间手串?
  可她还得装出生气、委屈、不解的表情,推开陈雪英的手:“不都被你卖了嘛,那可是我爹留给我的,呜呜呜......”
  要不是你卖给顾城,我也不至于费劲儿吧啦地从他手里抢。没抢到不说,还贼丢人。啊,好伤心。
  陈雪林的泪珠子如断线的珍珠般啪嗒啪嗒往下掉,那张白净小脸,瞬间布满泪痕。
  围观群众被她的哭声影响,也唏嘘起来。都在交头接耳:“这大丫怎么回事,一大早跑人家家里找东西不说,还想讨要人家亲爹留给闺女的唯一念想。”
  “不对,那东西已经被大丫卖了。她亲手卖的,怎么自己不知道,难道大丫失心疯了?”
  “我记得好几年前,大丫跑地里炫耀,说把三丫的手串卖了三块钱!当时可有不少人在场,说的就是这个吧?”
  顾城无视大伙儿的目光,伸手把陈雪林抱进怀里安慰:“没事没事,我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他感觉陈雪林的身子在颤抖,顾城觉得她大概是被陈雪英吓到了。就连自己,都有些摸不准是怎么回事。
  而陈雪英,听说手串被自己卖掉后整个人都傻了。呆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是啊,被这么一提醒,她就想起了三四年前的事。
  那个时候,她激动于一个破手串能卖三块钱,就毫不犹豫地从三丫手上撸下来,给卖掉了。
  为此,还洋洋得意地到地里炫耀,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
  就连她娘,都夸她能干,给了她一块钱,让她自己花。她还记得,供销社的鸡蛋糕可香啦!
  可为什么刚才没有想起来,又或者,为什么让她梦到那些似是而非的事。
  没错,陈雪英做梦了。
  梦里有个清隽儒雅的男子对她说:“那可不是石头,没搞错的话,应该是墨翠,很值钱的。”
  她当时不信,还问了句:“怎么可能,不就一串黑石头嘛,能值多少钱?”
  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旧时,能买套院子。”
  设定了时间范围,是旧时,而非现在。现在墨翠不值钱,还不如几斤高粱面。
  可陈雪英没听懂,只记住了“很值钱”三个字。能换套院子,至少也得几百块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三丫怎么配有!所以她从梦中惊醒,就魔怔般地跑过来,想把手串抢过去。
  只是没想到,居然被自己三块钱卖掉了。苍天呐,大地呀,那个杀千刀的骗子啊!
  陈雪英想到这里,一口气没上来,就昏了过去。
  旁边人眼疾手快,把人扶住,刚想往炕上放,徐翠英、白六油、田满屯、杨羡就相跟着过来了。
  徐翠英一看自家闺女昏倒了,还被村里小伙扶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陈雪林的鼻子骂:“三丫你怎么回事,咋把你姐气昏啦?还有你是死的吗,不知道把人扶炕上?”
  顾城气得牙根痒痒,刚准备说什么,就见陈雪林从他怀里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那眼通红的,跟兔子一般,再加上委屈哽咽的声音,让人不禁怜惜。
  “大伯母,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和大丫姐的地方,这一次也是她来找事,可你连缘由都不问,就给我定罪,是欺负我没有爹娘护着吗?
  也是,三年前大丫姐抢了我的手串去卖,你知道后非但没责备她,反而把我关在柴房里不给东西吃,你知道我那时多绝望吗?如果不是顾知青下乡,我是不是就要被磋磨死?”
  徐翠英没想到陈雪林会旧事重提,而且还直接撕破了她的脸皮。
  刚想说什么反驳几句,就听陈雪林继续说:“我爹还没死呢,他不过是不方便回来。他要是知道你们欺负她闺女,还有侄女抢走他留给闺女的东西,你觉得他能饶过你们吗?
  那东西,可是我娘留下的唯一念想。”
  徐翠英顿觉五雷轰顶,她没想到当初不起眼的手串,背后还有这么多事。万一老三回来......
  不敢想,真是不敢想,陈老三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的!
  “那个三丫,你大丫姐也不是故意的,当时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徐翠英白着脸替闺女说话。
  陈雪林吸吸鼻子:“她都十五岁了还不懂事,那照大伯母的意思,多大才算年纪不小。如果说三年前是无意的,那今天呢?她明知道手串被她卖了,还来找我讨要,我去哪给她变出来啊!
  大伯母,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理!”
  徐翠英被怼得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自家闺女作的什么妖。
  目光求助地看向白六油,想让他帮忙说句话。
  可白六油不接这茬,就当没看见,低声问杨羡:“她怎么样?”
  杨羡没理会几人的争执,进了门就给陈雪英把脉:“还好,就是经历大喜大悲,身体一下子受不住,晕过去了。等会儿我给她扎几针,醒来就好。”
  “那你快扎。”扎醒了好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徐翠英这才反应过来自家闺女还晕着呢,赶忙问道:“杨大夫,我家英子没事吧?她昨天就摔了一跤,今天又......唉,真不知道是跟什么冲撞了!”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慌忙捂住嘴,希望大伙儿没听见。
  实际上吃瓜群众一个个耳朵尖着呢,只不过现在重点是陈大丫究竟怎么了,所以没人揪她的小辫子。
  杨羡没说什么,只从药箱里拿出几根银针,消过毒后,扎到陈雪英头上。她面门结结实实被扎了七八根银针,才嘤咛一声,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只不过,跟刚才那疯魔的样子完全不同,眼神里充满迷茫:“怎么了这是?嘶,好疼!”
  陈雪英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刚想动,就感觉到轻微疼痛。然后呲牙列嘴,疼痛加倍。
  “别动,否则会更疼。”杨羡低声警告,陈雪英才消停了。
  只不过余光触及几根明晃晃的银针,差点再次被吓晕。
  “闺女,你怎么了,怎么一大早的说都不说一声,就跑三丫家里来了?”
  陈雪英眼珠子转了转,打量一下四周陌生环境。
  第203章 不需要了
  再看看哭得跟泪人一样的陈雪林,也有些疑惑。
  “我就是做了个梦,梦见三丫有条手串,特别值钱,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了。”
  对于这个解释,大伙儿是不信的。可陈雪英眼神特别笃定,他们只能疑惑地看向杨羡。
  杨羡想了想,说道:“难道是癔症了?”
  “对,一定是癔症!三丫啊,你大丫姐不是故意的。大伯母以前小心眼儿,觉得家里条件不好,对你不够好,是我不对。我在这里跟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
  徐翠英惯会避重就轻,想把陈雪英的怪异之处给岔过去,还想借着舆论逼迫陈雪林原谅她。
  今儿只要陈雪林点了头,以后就不好翻旧账了。
  陈雪林不傻,可又不能说不原谅。所以把头埋进顾城怀里,装视而不见。
  就连白六油、田满屯也没帮腔,毕竟几年前三丫的惨样还历历在目。他们没立场。
  倒是陈雪英,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不想道歉,可不给个说法,自己名声会坏。到时候可就嫁不了好人家了。
  于是直起身,跟陈雪林鞠了个躬:“三丫对不起,我没想到自己癔症这么厉害。都怪我昨天放牛太累,一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在地上人事不知,还是我娘把我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