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他们过来,也不过是想继续喂养这股魔气,好以魔气化龙。
  想清楚缘由,褚墨的心一点点沉下来,他后悔通知莫桑了。
  他们是逃不掉了,何必再拖累莫桑来送死。
  褚墨低头看着还在抽泣的褚厌,摇头苦笑,“算了,大不了陪你送死好,除了你,也算功德一件。”
  灵力罩破碎,魔气迅速包裹住他们。
  冰冷刺骨的感觉席卷全身,褚墨浑身动弹不得。
  褚厌睁开红彤彤的眼睛,艰难地伸出小手。
  一缕缕魔气仿佛嗅到鲜血的食人鱼,贪婪的钻进他的身体。
  甚至已经钻入褚墨身体里的魔气,也毫不犹豫地钻出来。
  褚墨挣扎着睁开眼睛,看清怀里这一幕,惊愕地说不出话。
  “呜哇——!”
  褚厌感觉到疼,挣扎着缩回手,可是魔气已然上头,拼命地往他身体里钻。
  他嚎啕大哭起来,豆粒般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哭声越发撕心裂肺。
  褚墨心一抽,伸出手想要阻止,可终归是徒劳。
  灵力和魔气交缠,但最终还是抵不过魔气的贪婪。
  “褚墨!抓住!”
  赶来的莫桑双手掐诀,一道金色的绳索钻入水中。
  褚墨回神,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抓住,另一只手死死抱着怀里还在哭的褚厌。
  蛟龙察觉到不对,迅速游过来。
  褚墨挥手,圆环状的法器迅速变大,狠狠地砸在蛟龙的角上。
  金绳迅速缩回,褚墨很快破水而出。
  莫桑拉着他,一张传送符燃烧起来。
  蛟龙窜出水面,血盆大口张开,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湖底,姜绾绾看着彻底被吞噬干净的魔气,感觉头晕目眩。
  如果她没记错,傅宴就是在小时候被魔气入体,因此身体一直虚弱不堪。
  可,褚墨怀里抱着的,明明是万年前的褚厌啊。
  她一眨眼,场景再次切换。
  看着眼前熟悉的院落,姜绾绾无力地扶着门,探头看着屋内的情景。
  莫桑的手放在褚厌身前,灵力游走全身,试图把魔气逼出来。
  躺在床上的褚厌紧闭着眼睛,脸色煞白,仿佛冻僵了一般。
  一旁的褚墨狼狈地看着,“莫桑,我没有想到……”
  还没说完,莫桑直接打断他,“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想到那里会有魔气残留。”
  “现在魔气已经入体,我已经联系了万药谷的朋友过来,应该能保住他的命。”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卦象没有错,但未必不可以改变,做卦师,对于预知到的一切,能不改则尽量不改,如果想要强行改变,最终只会成为卦象的推手。”
  褚墨脸色一变。
  莫桑继续道,“你应该意识到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得知卦象,想要强行改变,你就不会带着他去十万大山,他也不会被魔气入体。”
  “褚墨,你越是想改变,就越会让事情走向不可控。”
  褚墨丧气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莫桑叹气,“不,是我不够理智,如果不告诉你,或者我更坚定一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那,现在怎么办?”褚墨茫然地看着他。
  莫桑收回手,他刚才已经想好了,“收留他,把他放在身边照看。”
  第134章 取名傅宴,莫桑之死
  收留他?
  褚墨挣扎片刻,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反正我是打算在这里建个小宗门,当作落脚地,多他一个也无妨。”
  莫桑嗯了一声,“既然这样,那等他长大,就收他做个弟子,教他修炼,耳濡目染之下,想必以后也不会那么容易误入歧途。”
  “收徒弟?!”
  褚墨惊叫一声,“你忘了他叫什么名字?褚厌,跟我一个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儿子呢,不成,我不收。”
  他抱着手,满脸抗拒。
  莫桑被他的脑回路惊到,回过神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理由,一个姓氏而已。”
  “不止,他这名字也不吉利。”褚墨打定主意不想搞出什么乌龙,“要不这样,反正我们是要收留他的,干脆给他改个名?”
  莫桑陷入沉思,“改名?这倒也是个好主意。”
  他望着床上丁点儿大的稚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如就姓傅吧。”
  “我之前有位忘年交,他孑然一身,姓氏倒也无人继承,这个傅姓,听起来倒也合适。”
  “至于字……厌,同宴,有四海升平,安居乐业之意,也算是个愿景。”
  莫桑笑道,“就为他取名傅宴。”
  褚墨念了几遍,感觉这名字比褚厌好听多了。
  他叉腰,“好,以后他就叫傅宴,是我褚墨的大弟子!”
  门外,姜绾绾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傅宴清冷孤傲的绰约身姿,怎么也没办法和褚厌联系在一起。
  但偏偏,他们是同一个人。
  轮回转世?
  还是借尸还魂?
  姜绾绾脑袋里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出来傅宴和褚厌之间的联系。
  没等她想出个结果,眼前的画面再次翻转。
  美好祥和的落天宗不复存在,天空透着压抑的猩红。
  姜绾绾的身旁走过一道身影。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傅宴?”
  一袭雪松云锦长袍的傅宴和她擦肩而过,走向不远处地上的两道身影。
  他说,“师尊……”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孽徒!”
  “你给我滚!去死啊!”
  褚墨眉眼间再无玩世不恭,眼睛泛红,他抱着怀里的人,嘶吼着让眼前的傅宴滚。
  傅宴眸色冷凝,低头看向他怀里已无气息的身影,“三天,该让莫桑师叔入土归安了。”
  褚墨死死地抱着莫桑的尸体,发泄内心的痛苦和无助。
  他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短短三日,血泪都流干了。
  “入土归安?归什么安?谁能安心!?”
  褚墨抬起头看着他,染血的脸扭曲,眼里燃烧着愤怒到极致的火焰,“那群野狗般的正道修士,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要他们跪在莫桑身前谢罪!”
  “什么狗屁正道!狗屁天道!老子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自负没对不起过修真界。”
  “可是他们呢?”
  褚墨又哭又笑,“就为了区区箴言,滥杀无辜,莫桑又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心软给了你一条活路而已。”
  “我早就跟他说过,不要心软,做人不能太善良,像你这样的魔种就该丢掉,不该沾染分毫。”
  “可他就是不听,现在把你抚养长大,教你修炼,没想到,却是死在那些满口正道的畜牲手里。”
  “哈哈哈!天道何其不公!何其不公!老子不服!不服啊!!!”
  褚墨嘶吼着,恨不得将那些人挫骨扬灰。
  吼完,他又扭头看向傅宴,厌恶地喊道,“你还来干什么?你我师徒从此彻底断绝关系,滚啊!”
  “什么狗屁箴言,老子不想管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傅宴安静地站着,眼底是化不开的冰冷。
  看着他的背影,姜绾绾鼻子一酸,她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浓烈悲伤。
  即使他没有流泪,没有露出伤心的表情。
  但恍惚间,姜绾绾看见他垮了腰,几近支离破碎。
  姜绾绾伸出手,试图抚去他眼底的悲伤,“傅宴,这不是你的错。”
  无论是你的命格,还是莫桑的死,都与你无关。
  错的是那些贪婪又恶毒的人。
  你明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却背负了那么多。
  褚墨抱着莫桑的尸体,一步一步向远处走去。
  傅宴安静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