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英白了丈夫一眼:“那就是个傻姑娘,怎么也不要部队里的捐款。”
  魏涛讶异:“哦?拒绝了?那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霍啸性子外方内圆,各项业务更是顶尖,人缘那是极其好,这次有不少人捐了钱。
  加上他跟老洪两人带头,大几百怕是有的,小蔺同志居然能拒绝?
  当然,这笔钱等霍啸荣归后,肯定还是得还出来的。
  赵凤英不知丈夫心中所想,自顾自将蔺葶的原话学给他听,未了感慨道:“...从前我就好奇,霍啸那么优秀,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配的上,如今瞧见人,真真是天作之合也不为过...就是太可惜了,有缘无份啊。”
  魏涛没吭声,心说过一阵子就有缘有份了。
  赵凤英拍了拍丈夫:“要么就躺下,要么就坐床边喝茶去,这么半靠着,我这肩膀凉飕飕的窜风。”
  闻言,魏涛扫了眼紧关的门窗,也没反驳什么,好脾气道:“马上,再喝两口,食堂的菜齁咸。”
  赵凤英絮絮叨叨:“叫你中午回来吃,非不回来,你这年纪怕是比小蔺她爸都大,避嫌个屁,再说我在家呢,哪来那么多讲究...对了,我跟小蔺要了她们公社的电话还有家里的地址,往后得常联系。”
  魏涛:“你们处的还挺好?”
  赵凤英翻身面朝丈夫:“挺好一姑娘...老魏,我想着,咱们把龙凤胎接过来,换人收养吧。”
  听的这话,魏涛眼皮直跳,心中也生出不妙的预感:“怎么这么想?”
  赵凤英无语:“小蔺比咱闺女还小2岁,总不能一直守着吧?改嫁是早晚的事...乡下优秀对象少,回头碰到好小伙儿,我也能给介绍介绍...”
  魏涛:“噗...你说啥...咳咳咳....”
  第6章
  “这么惊讶做什么?”赵凤英坐起身,边帮丈夫顺背边嗔怪道。
  还不是因为你说的话太吓人了,好一阵咳嗽后,魏涛在心底吐槽。
  这要是真成了,等霍啸那小子回来,他去哪赔个媳妇给他?
  虽说为了家国大义,在接任务的时候,战士们就都做好了各方面牺牲的可能性。
  但,那也是万不得已啊。
  不过...魏涛将茶缸放到床头柜上,又将没穿袄子的妻子塞进被窝里,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才不着痕迹问:“怎么突然提这个?你之前不是挺欣赏霍啸那小子?”
  这才四个月,就张罗起人媳妇儿改嫁了?
  赵凤英叹气:“现在也欣赏,但咱得讲良心,要是从前蔺葶就在家属院住着,说不得组织上早就安排人跟她相看了,大家伙儿不都这样...再一个,我也没说现在就建议小蔺改嫁,不是先跟你商量龙凤胎的事情吗?”
  是这个理,但霍啸没有牺牲啊,魏涛心里憋的难受,又不能跟老妻明说,只能烦躁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妻子。
  赵凤英莫名:“哎!说话呢。”
  魏涛:“回头再说吧,我困了。”
  “嘿,你这老头子。”赵凤英不满的捶了丈夫一记。
  魏涛依旧不说话,心里则开始思索。
  已经四个月了,按照任务前做的多次推算,霍啸差不多该回来了。
  唉...再不回来,媳妇儿都改嫁了。
  说不得还是他家老妻做的媒。
  多吓人!
  一墙之隔的次卧里。
  蔺葶并不知道自己成了旅长夫妻俩的话题中心。
  于她来说,此次行程算得上圆满。
  最头痛的火车票已经买好,时间是明天下午五点。
  魏旅长说安排了警卫员送她去火车站。
  不然半天的车程,靠她自己,得辗转两天。
  这一次蔺葶没有拒绝,回程的负重太过,她根本扛不动。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心里舒坦了,蔺葶便放松的补了个眠。
  当然,她没好意思睡太久。
  睡前借了闹钟,四点起床帮嫂子做晚饭。
  “这回睡好了,脸色都粉扑扑的,不像早上,惨白惨白。”赵凤英正巧从外头进屋,瞧见人,仔细打量后,满意点头。
  蔺葶笑回:“明天就能回家,心里头高兴,睡得就香了。”
  赵凤英将手上的菜篮搁在地上,又去厨房拿了洗菜盆,才道:“还是太赶了,你这一趟又得小十天,人都没缓过来,合该再休息几天的。”
  “家里头肯定惦记着,回去再歇息也一样。”蔺葶搬了个小凳子,坐过去帮着一起收拾:“这天气还能长小青菜?”
  赵凤英拨弄了几下有些营养不良的绿叶菜,笑说:“盖了稻草,不过长不好,就吃个新鲜。”
  蔺葶:“这要做什么吃?”
  赵凤英:“我早上不是泡了花生吗?前些日子在炊事班弄到几两豆油,晚上煮菜粥,再蒸俩山芋咋样?”
  蔺葶:“挺好的。”
  应该说,就冲着那豆油,已经算得上奢侈。
  也就旅长家条件好,才能这般讲究。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她在的原因,这也是蔺葶急着离开的主要理由。
  “对了,你回去的时候得经过沪市吧?”又闲聊几句,赵凤英似是想起什么般问。
  蔺葶:“经过的,按火车票上的时间算,我还得再沪市停留一天半。”
  赵凤英:“那你得趁机转转,真的,出一趟远门不容易,沪市老多东西不要票,价钱还比咱们这便宜,听说还出了什么洗发膏,专门洗头发的,讲究是讲究了点,但你这么长的头发,肥皂洗起来费劲,淘米水又洗不干净,倒是可以去瞧瞧。”
  别说,蔺葶瞄了眼垂在身前的浓密乌发,还真有些心动。
  她其实挺爱美的,从前二十八九岁的皮肤还能嫩白细腻,除了天生的好底子外,真少不了细心保养。
  如今的好皮肤全指着年轻撑着,过几年可就不一定了。
  或许,真该趁机去瞧瞧?
  虽说应该不便宜,但原身将结婚的彩礼也带出来了,再加上父母给的陪嫁,雪花膏、牙膏、洗发膏这些应该能消费得起...吧?
  不行,不能细想,细想更心酸,用个牙膏都得扣扣搜搜。
  可她现在就是六十年代末的蔺葶。
  所以...得适应!得习惯!
  看样子,赚钱也得提上日程了。
  只是...这种时候买买买,会不会不大好?
  婆婆那边会怎么想?
  而且村里也没什么秘密。
  说不得她头一回用,后脚就传的全村皆知了...
  村子里的确没有什么秘密。
  尤其在大喇叭循环喊了俩小时后。
  别说整个向阳大队,就是相邻的几个生产队都听的真真切切。
  原来霍家小媳妇并不是跑了,而是去了霍啸当兵的部队领取遗物。
  不得不说,公社王书记这一做法虽有些夸张,却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流言平息下来。
  起码现在村民们再提到蔺葶时,不再是满嘴的鄙夷,更多的是佩服其有情有义。
  当然,有人深信,也有人怀疑。
  只是老书记跟王书记盯的紧,不敢将怀疑搬到明面上罢了。
  而多活了一辈子的王秀琴,是唯一一个坚定不信的存在。
  毕竟按照她前世的记忆,蔺葶那坏女人卷钱跑了后就再也没回来。
  只是上辈子这个时间点,她已经嫁人,不确定有没有广播这一出。
  思及此,王秀琴又唏嘘起自己的命不好。
  活到三十岁,生了三个赔钱货,一个带把的也没有,天天被丈夫跟婆婆磋磨。
  有天夜里下了老厚的雪,她身子骨虚的很,还被死老太婆撵出去喊赤脚医生。
  路上一阵天旋地转,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反正再有意识时,人已经回到了20岁。
  但她回来的时机又算不上好。
  因为霍啸跟蔺葶已经结婚三天了。
  只差三天!
  要是早几天回来,哪里还有蔺葶那坏女人嫁进霍家的机会?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迟,她冷眼等着蔺葶如前世一般卷钱跑了。
  然后有时间就往霍家跑。
  胡秀婶子既然能选了蔺葶当儿媳妇,自然也会选她。
  只要她体贴又孝顺,早晚能做成将军夫人。
  一想到霍啸前世的高度,王秀琴心底就是火热一片。
  “你又去哪?没瞧见外头下着雪啊?”赵三妮见闺女胳膊上挂着篮子,还一副出门的打扮,脸拉的老长。
  心里则想着,琴丫头最近出门就跟掉了魂似的,见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干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