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葶心里简直喜的冒泡,这可?比她原先预想的要好多了。
  代表师部过去工厂,人家不说供着自?己,起码会很客气。
  最重?要的是?,将来这事真有人诟病,也有师部顶着,毕竟名义?上她是?被派遣,而非主动申请,这里头的区别可?太大了。
  越想越高?兴,蔺葶赶忙问:“那我?什么时候过去合适?”她有些迫不及待了,万一被旁人捷足先登,她可?能会哭。
  卫旅长笑了:“明天早上就去,到时候部队开车送你,对了,不是?你一个?人,天京这边的报社派了记者全程跟踪报道,师部宣传部也会有同志一起,小蔺同志,你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虽说这个?速度有些出乎蔺葶的意料,但饭都喂到嘴边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卫旅长就喜欢这样有拼劲的年轻人,大方的多给?了颗甜枣:“等你去过厂里回来的时候,记者还会顺道去灾区拍照采访,你可?以给?小霍带些吃食。”
  蔺葶心动:“影响会不会不好?”
  卫旅长摆手:“没什么不好的,当地老百姓也会给?战士们送吃食,不差你一个?,别逗留太久就成。”
  蔺葶欢喜不已:“谢谢旅长!”
  因?为可?以顺道见霍啸。
  婆媳俩回家就开始翻箱倒柜。
  真要给?带吃的,也不能只带霍啸一个?人的。
  但给?全团更不现实。
  婆媳俩正在犯愁准备什么时,蔺葙建议:“要不炸果子吧,那玩意儿不大,却有油水,战士们一人也能分到一两个?,吃饱不能,甜甜嘴还是?行的。”
  的确是?个?好主意,就是?有些费油。
  但慰问奋斗在前线的战士们,费些油也是?应该的。
  最后,为了让每个?战士能多分到几个?,她们不止将自?家的油面都败光了,还去相熟的几个?邻居家借了不少。
  于是?乎,油炸果子的香味一直飘到后半夜,才彻底结束。
  而蔺葶,只帮忙了两个?小时,就被婆婆与大姐合力?撵回屋休息了。
  原因?有二。
  其?一,孕妇不能熬夜。
  其?二,她明天要去厂里做翻译,说不定还要上报,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一定要有充足的睡眠,如此才能将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于是?,蔺葶就着果子香味,与对明天的期待,陷入了睡眠。
  翌日早上7点。
  已经跟学校请好假的蔺葶,带着两大包裹的油炸果子,在旁人佩服又肉疼的表情下,坐上了师部来的吉普车。
  这次师部宣传部来的采访记者,是?一名漂亮年轻的女同志,叫宁瑜。
  瞧着冷冷淡淡,不怎么说话,但在卫旅口?中?得知蔺葶是?孕妇时,便主动让出了副驾驶的位置。
  还不许扛着摄影机的另一名军人与驾驶员抽烟。
  “谢谢你啊,宁同志。”蔺葶虽不大好意思,却到底没有拒绝,毕竟后边的确比前头要颠簸的多。
  许是?性子真冷淡,听到道谢,宁瑜也只是?点了下头,便翻开本子写写画画起来。
  见状,蔺葶便将视线转向?车窗外。
  而这时候,满心全是?赚外快与见到丈夫的她,完全不知道,在她离开后的一个?小时。
  家属院里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来人啊!救命啊!刘文艳被丁飞燕推下井啦!”
  第51章
  家属院一共有两口井。
  平房区的是压水式水井,正好在蔺葶与唐问兰家门口。
  而楼房那边却?是古井,就是那种圆口径,从上面丢桶下去拎水那种。
  每天早上,楼房区的军属都会过去担水。
  今天也不例外。
  唯一意外的是,在?家里躲了几天的刘文艳也过来了。
  她哪里做过这样的活?从前一直都是父亲的警卫员做的。
  可她爸突然说什么,要跟广大群众融合到一起?去,必须让大家扭转对她的印象。
  刘文艳心里就更不乐意了,丢人不说,她什么时候在?乎过旁人的印象?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怕她爸,所以?到底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然后,就听到了,丁飞燕这个?平时卑微讨好她的女人,正与几人说她坏话,还骂她丑,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本就不情不愿的刘文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丢下桶,抄起?扁担就冲着人没头没脸的打?去。
  正管不住嘴,唾沫横飞的丁飞燕都没看清楚谁打?她,下意识用手去挡。
  再?然后,争夺扁担时,没怎么干过农活,虚胖的刘文艳被推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头朝下,栽进了水井里。
  紧接着,就有人惊恐的大喊:“来人啊!救命啊!刘文艳被丁飞燕推下水井啦!”
  庆幸的是,这会儿时间还早,个?别留守部队的军官听到动静后,全从家里冲了出来,然后在?腰上绑着绳子,“扑通”跳下井,将已经闭过气的刘文艳给拽了上去。
  更幸运的是,其中一名军属是卫生站的护士,学过基本的急救方法。
  一顿连压带拍,很快就将人救了过来。
  而此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丁飞燕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动不动就掉两滴泪的她,这时候反而不哭了,一个?劲儿给自己?喊冤:“不是我...我没有...是她突然冲出来打?我,然后自己?滑下去的...对,对,就是这样,她那么胖,我这么瘦,怎么可能?推得动她?我没有...我是冤枉的...”
  要说刘文艳也是个?厉害的,阎王爷跟前走一遭,一般人肯定惊魂未定,吓得够呛。
  但她没有,才能?动弹,就是一个?飞扑,将丁飞燕压到身下暴揍。
  对了,她不止揍,骂的还很脏。
  这一幕叫本来还有些同情她的军属们纷纷皱了眉。
  有些人心软,见?丁飞燕被打?的嗷嗷叫,就想上前拉架。
  又怕被殃及,只能?在?旁边喊着“别打?了!”。
  而那些军官们就更不好上手了,毕竟都是女同志。
  尤其刘文艳还是旅政委家的闺女,又素有凶名。
  于是乎,接到通知,以?为出了人命的刘政委与卫旅长匆忙赶过来时,就见?到前头还单方面殴打?的两人已经成了互殴。
  被挠破脸,自觉破了相的丁飞燕又不是泥捏的,哪里还愿意忍让,怒火上头的她也挠了回去。
  这会儿的刘政委已经笑不出来了,他一直知道大女儿废,却?没想到能?这么废,指好的路,也没有一条能?走好的。
  尤其这会儿,疯婆子般,居然跟一个?营级副参谋长的家属打?的滚成了球。
  还有那衣服都崩开了,黑呼呼的肚皮都露在?了外面,简直...简直伤风败俗。
  自觉丢了大脸的刘政委也不让警卫员拉架,亲自上脚,狠狠朝着两人踹了过去。
  却?不想,已经打?昏头的两人下意识回头挠了一把。
  “嘶...”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挠的刘政委抬手摸了下脸颊...流血了。
  他怒极反笑,看着被警卫员快速控制住的两人,又扫了眼围观的人群,硬逼着自己?压下怒火:“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战士们在?外头累死累活,你们居然还有闲情打?架,全都给我拉去关禁闭,写?检讨!”
  警卫员怔愣了下,确定政委是认真的,才上前扭着表情慌乱的两人离开。
  等人离开后,刘政委又恢复往常笑眯眯的模样,安抚了几句军属们,便?转身离开。
  一同离开的,还有一直没说话,脸色却?很难看的卫旅长。
  “老卫,这事?交给我处理,你忙去吧。”
  “你打?算怎么处理?”其实这事?应该由兼职妇女主任的妻子,庞丽华接手才合理,毕竟军属到底不是军人。
  今时不同往日,因为没摸清曹文泽身后站的是谁,刘政委决定暂时低调起?来,所以?...“等关完禁闭,再?写?完道歉检讨书后,我会送文艳回老家务农,至于另一名家属,等弄清楚了两人打?架的原由再?说。”
  闻言,卫旅长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刘政委,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便?背着手离开了。
  他实在?不想再?参合老刘的任何?事?情。
  见?状,刘政委摸了下脸颊上火辣辣的伤口,面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老卫最近好像在?有意疏远自己?。
  家属院的大戏蔺葶完全不知道。
  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她先?到百货大楼接上了钱海涛。
  虽然卫旅长说,让她以?部队派遣的名义去工厂,但蔺葶不能?否认这其中少不了同学的帮忙。
  所以?,她还是给钱海涛争取到了随行的机会。
  还在?等老同学电话的钱海涛直到坐上车,出发去第一家工厂的路上都是懵的。
  尤其听说同行的另外一男一女居然是跟拍记者时,一肚子的疑问?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就怕不小心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还是蔺葶不怎么顾忌,直接将事?情的始末大概说了一遍。
  钱海涛没想到自己?只是想给老同学找个?外快,顺便?帮舅舅解决燃眉之急,居然还能?惠及到自己?。
  要知道,能?认识那些个?厂长,对于百货大楼销售部副经理的他来说,好处可太多了。
  想到这里,钱海涛感动之余,又有些不放心,他瞄了眼低头写?写?画画的记者同志,到底没忍住,小声?问?:“说这个?没事?吗?”
  蔺葶笑回:“能?有什么事??本来就是你为咱们牵的头不是吗?”
  钱海涛挠了挠脑袋,很是不好意思:“其实不用带上我的。”
  怎么可能?不带?蔺葶可不是会独占好处的白眼狼。
  不过也没有必要一直在?这事?上纠缠,她便?转移了话题:“咱们先?去你舅舅的钢铁厂,你跟我说说那边的具体情况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