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双眸翕动着,静静盯着丛林,目光如炬。
  玲珑顿了步:“连衣,你先带着冰鹤回去?,我去?一趟后山。”
  贺连衣玩着冰鹤的?手,又是亲她的?手,又是捏她的?脸蛋,忙得不亦乐乎。听她这么一说,她眷念地将脸从冰鹤脸上撕开,停顿了几秒才问她:“你去后山做什么?”
  玲珑摸着受伤的?肩膀:“我去?疗疗伤。”
  连衣欲言又止,但是总不能把?孩子丢在?这里吧。
  冰鹤却比她先说话了,她奶声?奶气?地,小嘴巴拉巴拉:“娘亲你一个人要小心,要早点回来,冰鹤和贺娘亲给你做好饭,等着你。”
  孩子都这么懂事?了,贺连衣也没有再?追问,想来这里是合欢宗的?地界,玲珑又不受梦境压制,功力全然恢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点头:“那?你早点回来。”
  目送母女二人远去?,玲珑才收起了弯起的?唇角,朝着远处灌木丛中走去?。
  一团黑气?带着腐败烂肉的?气?息扑入鼻腔,还掺杂着残留的?血腥味道。
  玲珑落在?林子里,几?只乌鸦顿时振翅飞散。
  方才那?乌鸦所盯得青草堆里,正躺着一个人。
  青草上被染鲜血染成玫红色,那?人蜷曲着身体,双手捂着心口,一双眼睛正盯着远去?的?贺连衣,像是出了神一般。
  “果然是你。”
  玲珑心一怔,眉头蹙起来。
  钟流萤缓缓转过头,疏影的?光落在?她脸上,她微微眯着,视线集中了一会?儿,才发出一个嘲讽的?笑:“玉玲珑......。”
  她一开口,鲜血不断从她口里涌出来,一坨坨黑色的?血液似乎早已凝固在?喉咙里,不断地往外涌出。
  玲珑知道她时限将至,便蹲下来,听她呢喃的?低语。
  “那?就是你们的?女儿吧。”
  钟流萤勾了勾唇,似是癫狂地发着笑,她的?眼球布满了鲜红的?血丝,黑色眼仁也逐渐失去?光芒,但是她的?嘴依旧硬。
  玲珑也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此番一点也不畏惧:“钟流萤,你一个将死之人,我又怎么会?忌惮你的?威胁。”
  钟流萤咳咳咳笑起来,露出的?白牙上面沾满了墨汁般的?鲜血:“玉玲珑,都怪你,是你抢走了我的?师父,是你。”
  玲珑平静地闭上眼睛,微微沉气?,手掌抬起,从虚鼎中唤出两封信笺。
  一封是先前的?贺连衣留给钟流萤的?,一封是贺连衣在?梦境中给她抄的?小楷字体。
  两封信很?自然展开在?钟流萤面前:“你都要死了,我便让你死个明白,你仔细看看,这两封信,是不是一个人的?。”
  钟流萤眸光落在?信上,睫毛微微颤抖,她用力地挣扎起来,抓着两封书信,来回不断地对比,嘴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玲珑抬起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俯视着眼前的?可?怜人:“她都跟你说了,不是你的?师尊,你的?师尊,早已不在?那?副躯壳里了,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钟流萤目光滞涩住,一双眼睛上罩着层厚重的?灰,黯淡无光。
  玲珑松了她的?下巴,在?她身前来回踱步:“想来你也真是可?怜,一片真心付错了人,不过,你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即将见到你真正的?师尊,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你什么意?思?”
  “一片真心付错了人?”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钟流萤在?地上阴暗地爬行?者,试图去?抓玉玲珑那?雪白的?脚踝,凭什么,凭什么玉玲珑这样的?靠出卖肉身的?人可?以得到师尊的?心,可?以站在?光明处,而她却要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她们相爱。
  不要,她要把?所有人都拽下来,拽进?她所处的?爱而不得,又被爱人刺死的?地狱中。
  然而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却是连玉玲珑的?裙摆都没有勾住。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不清,也听不见那?红衣女人远去?的?脚步声?,她闻到来自五脏六腑渐渐腐败的?恶臭气?味,深感浑身的?血液凝固起来,所有的?肌肉在?刹那?间绷紧,她的?视线越来越暗淡,直到一切都失去?颜色。
  她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或者死了多久。
  她看见整片灵魂艰难地从□□抽离出来,立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身穿黑色旗袍,扎着一对麻花辫,转身时,一上杏仁眼满是幽怨地盯着她。
  又像是播放幻灯片一般,眼前一帧帧展现三百年前所经历过的?事?。
  清冷的?仙师永远不苟言笑,待人也十分冷漠,却在?练羽魔受到伤害的?时刻出手救了她。
  她恍若回到了三百年,旧式的?欧式建筑墙后,她手里捧着一封信笺,等待着仙师从大楼里出来。
  她将自己藏在?已久的?心意?袒露出来:“连衣同?学,这个是给你的?。”
  贺连衣正眼也没有瞧她,只不耐烦地压低了眼眸:“练同?学别在?做这些无用功,我早已心有所属。”
  再?然后,她便和龙九在?一起了。
  可?是龙九分明喜欢玉玲珑,那?说明有一个人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