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我该启程了。”柳连鹊讲话依旧客气疏离,但比刚才更少了让人接话的余地。
  徐云倦也不是傻子,赶忙行礼:“是我见老友过于激动,险些忘了时间。”
  “往后有机会再聚。”
  “问荇,同徐公子道别。”
  柳连鹊侧目,声音放柔了些。
  他后知后觉该喊问荇相公更能让人死心,但说顺嘴了话已经出口,也没收回的余地。
  “徐公子,我和我夫郎先告辞了。”
  问荇乖巧地应了声。
  “问公子,柳公子,告辞了。”
  问荇笑了笑,跟着柳连鹊,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盏茶后。
  当事人全都走远,气氛紧绷的船舱里,众人终于活络起来。
  “我觉得问公子是生气了,但他没说!”小童生先发制人,“瞧着他那副委屈样,就差刚才去拽少爷的手了。”
  “要我说徐公子也是,柳少爷怎么说也是哥儿……突然跑来拜访哥儿,有些古怪。”
  “我看少爷也不想和他说话。”
  连旁边对账的秀才颔首,压低声音:“可徐家和柳家来往甚密,徐公子又明面上没干嘛,也不能太甩徐公子脸色,少爷方才态度足够冷淡了。”
  木匠石匠们面面相觑,可匮乏的言语让他们难以表达自己的意思。
  “唉。”
  这么看问公子也没传得那么草包,但的确有些可怜。
  “阿荇,生气了?”
  走进柳家的园林里,柳连鹊屏退跟随的壮汉。
  问荇往前快走了几步,不情不愿又委屈地瞥了柳连鹊一眼。
  “哼。”
  “我也不知他要来,往后都不见他。”
  柳连鹊小心拽了拽他的袖子。
  “夫郎怎么也拽上袖子了?”问荇又看了他眼,怕自己笑出声,赶紧错开目光。
  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和问荇学了些小动作,柳连鹊讪讪松开手。
  “别气。”
  他本来就算不上会安慰人,有些手足无措。
  “我开玩笑的,又不是你做错了。”见真要把人吓着了,问荇收敛起玩闹的心思。
  “我才没这么小气,但得亏我今天跟过去了。”问荇撇撇嘴,“否则让我知道你们见面,我可真要气。”
  “你要是不在场,我不会单独见男子。”柳连鹊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甚至今天他们和徐云倦会面,旁边还围了一堆大汉。
  “夫郎,你往后要是不考科举,是打算开书院吧。”
  柳连鹊很少提了解长明之后的规划,但问荇也能从他的只言片语和举止里猜到些许。
  其实柳连鹊只是单纯爱看书,他不喜欢lt;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gt;官场甚至商场的弯弯绕绕,教书育人显然更适合他。
  柳连鹊颔首:“是。”
  虽说这计划有些远,他最近已经开始找选址。
  “那就好。”问荇打趣,“到时候我要没事做,夫郎记得给我某个闲职。”
  柳连鹊笑而不语。
  问荇是能来事的人,自然不会没事做。
  但要是问荇哪天累了,他能有办法让问荇找点清闲的差事或者在家待着,也不算太糟。
  他们晃晃悠悠走到休息的小院边,问荇用脚拨弄着路边石子。
  “我不喜欢那个徐云倦,他看着就没安好心。”
  “不见了。”
  柳连鹊有些心虚。
  他对感情迟钝,平日和谁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头次发现徐云倦的态度有些古怪。
  既然态度古怪,他自然要敬而远之。
  “生气。”
  “你方才还不气。”柳连鹊盯着那枚可怜的石子被几脚拨弄出去半丈远。
  “我现在气了。”问荇理直气壮,“我不气夫郎,我气徐云倦。”
  “你若是真气,下回若是去徐家赴宴,我们一道同拜会徐大公子?”
  徐云舒是徐家真正能说上话的大少爷,也能委婉地提醒他家三弟。
  “不要,徐家那三个公子我都不想见。”问荇恶声恶气,“他家老二莽莽撞撞,之前还差点让我被驴踢。”
  “那往后不去徐家。”柳连鹊赶紧出声安抚,“你怎样能心里好受些,我都依你。”
  “回去说。”方才还副生气模样的问荇突然就不急了,反而变得神秘兮兮,推着柳连鹊往前走。
  柳连鹊稀里糊涂被推着,油然而生出不太妙的预感。
  回到屋里关上门,问荇图穷匕见。
  他低头勾了勾柳连鹊的手指,往他手上写了几个字。
  柳连鹊脸色微变,手沾上火星般缩了回去。
  原来方才义愤填膺的,绕绕弯弯是为了提这要求。
  “你就算不气,我也能依你。”
  “我才不是不气。”问荇不满,小声反驳。
  “我就是不喜欢徐云倦。”
  “别说他。”柳连鹊的手指蹭了蹭着他的脸,上边还有在船上闲逛时沾的细微灰渍,不凑近看就看不清楚。
  “去沐浴。”他喉咙有些发干。
  “明早没要紧事,我帮你。”
  问荇眼睛一亮,开始得寸进尺:“夫郎,其实我们可以一起。”
  浴桶是新的,而且足够大,完全能装下两个人。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
  柳连鹊面露犹豫,耳根彻底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