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墨这么大方承认,怀疑就显得完全偏离了方向。
  心魔还是心魔,只不过可能确实和普通品种不太一样。
  楚惊澜:……真是想错了?
  楚惊澜正沉吟着,一个大长老身边的侍从走了过来,恭敬对他说:“少主,大长老请您去苏少爷的擂台边观战。”
  观众席离擂台都有一定距离,不少弟子为了能近距离看切磋,都会直接站去擂台边,反正有阵法,不会受到战斗波及。
  楚惊澜连头也不抬,不咸不淡:“这里看得很清楚。”
  “大长老说,出门在外,不可让人觉得您怠慢了苏少爷。”
  侍从垂着头,没什么语气起伏,好似就是规规矩矩来传个话,楚惊澜听到这句,却是蹙了蹙眉,而后缓缓站起。
  侍从早知他会如何选:“少主慢走。”
  萧墨趴在楚惊澜肩上,看了看侍从,又看了看楚惊澜。
  只要楚惊澜暂时没有本事将母亲带离楚家,他就得受这些人限制。
  楚惊澜的侧脸看不出情绪,轮廓俊美锋利,他一言不发,沉默着走到了苏白沫的擂台边。
  这是苏白沫最后一场,周边聚了不少人,大家看到楚惊澜,下意识先是要避开,但擂台边的好位置只有这么点儿,让开就没地儿了,所以这些人只好捏着鼻子跟楚惊澜站在一处。
  楚惊澜站在人群中实在显眼,苏白沫一眼看见他,眼睛发亮,在台上冲他笑了笑,深情真挚。
  萧墨听到周围有对着楚惊澜磨牙的声音了。
  可惜修为不够,只能龇牙,不敢动手。
  台上比试很快开始了。
  苏白沫也是剑修,用的是软剑,他靠着苏家和楚家给的资源,努力把修为堆了起来,比试是按胜利的场次算分,这一场他就算输了,分也够获得秘境资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楚惊澜在近距离看着,苏白沫打得非常认真。
  但他即便再认真,也越来越吃力,快招架不住对面的招式。
  苏白沫对手是个看着憨厚老实的规矩人,老老实实比试,也不曾放水,最后挑飞苏白沫的剑,对苏白沫道:“承让。”
  苏白沫香汗淋漓,气息不稳,身形晃了晃,虚弱的笑笑:“多谢指教。”
  他从台上下来,脚步看着就很飘飘然,但一直走到楚惊澜身前时,才撑不住趔趄了下。
  苏白沫下意识抬手,想要抓住楚惊澜胳膊,不料旁边斜来一只手扶住了他。
  定睛一看,是边家少主。
  苏白沫也愣了愣,他扶着边少主的手站稳:“谢、谢谢,边哥哥。”
  边少主神色复杂看着他,随即扭头又恨恨瞪了楚惊澜一眼。
  楚惊澜当没看见,垂眸对苏白沫说:“你刚本有机会赢他。”
  刚站稳的苏白沫:“……啊?”
  “第十三招,你步履失误,本该灵巧跃身;第二十招,你出剑过急,反而被对方抓住破绽,还有……”
  苏白沫:“……”
  边少主也跟一脸见鬼似地看着楚惊澜。
  不是,没见白沫脱力虚弱,需要贴心的安慰和休息吗,再说了,他刚输了比试,你身为未婚夫一句安慰都没有?
  楚惊澜不管苏白沫和边少主脸上的表情,以平静的口吻说完了自己的话,末了总结:“你让我看你的比试,我看了。”
  楚惊澜:“回去还要加强修炼。”
  苏白沫恍恍惚惚:“……啊,嗯,好的。”
  他边答应,回过神后委屈巴巴看着楚惊澜,指望他还能说点什么好听的,楚惊澜却一颔首:“嗯,记下就好。”
  苏白沫眼眶都要可怜红了。
  萧墨已经忍不住,在楚惊澜肩膀上笑得直打跌。
  “哈哈,人家都给你创造好条件了,你就给他说这?看看边家少爷瞪你的眼神,他大约也觉得你直男得没救了。”
  “直男”是什么?楚惊澜记下这个怪词,对苏白沫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也不管自己未婚夫被别的男子扶着,长老的要求他达成了。
  他没离开场地,走到了几个楚家刚下场的人身边。
  长老要他指点楚家人的事也一并办了吧。
  楚家几个弟子本在围着讨论,被楚惊澜的来到吓了一跳,神情不太自然、磕磕绊绊地行了礼,叫了哥哥或少主。
  “大长老让我指点你们。”楚惊澜没什么语气和表情,“我只说一遍。”
  楚郁生不耐烦:“谁要你——”
  楚惊澜:“你上一场最后被人一脚踹出场地,原本不用滚的那么难看。”
  楚郁生:“……”
  他倏地住了嘴,不可置信对着楚惊澜睁圆了眼,上一场他输得太窝囊,弟子们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楚惊澜居然上来就拆他的台!
  楚郁生恼羞成怒,正要发作,楚惊澜就冷冷道:“你下一场还想这么滚?”
  “你他——”
  旁边的弟子匆忙架住楚郁生:“郁生哥别激动!少主、少主您先指点我们!”
  楚惊澜全程无感情棒读着把他们的错处和如何改进点了一遍,说完就离开,毫不留恋,留下身后骂骂咧咧的楚郁生和劝说他的人。
  萧墨听到人群中楚小十弱弱说了句:“但他指点的地方都挺对的,我觉得我——”
  “老十你快别说啦!”
  那一声很快就被淹没了。
  萧墨趴在楚惊澜肩膀上,跟他一起把嘈杂的人声甩在身后,比试场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却都与楚惊澜无关。
  也与萧墨无关。
  寂寥有时就在最喧嚣的世间。
  他人不知心,不如清风解我意。
  萧墨在他肩头动了动:“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人群已经离他们远了,楚惊澜顿下脚步:“你不是想看?”
  “看过了,觉得没意思。”
  楚惊澜偏头,眼角余光轻轻扫过心魔团子:“要傍晚才能走。”
  “啊,这么久。”眼下才中午,萧墨顿时很失望,他想了想,积极撺掇本体,“下午不去看他们比试了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猫着。”
  萧墨没想过楚惊澜会答应,毕竟楚惊澜就会跟他对着干。
  楚惊澜:“好。”
  “或者——你说什么?”
  萧墨喋喋的话戛然而止,整个雾团震惊地从楚惊澜肩头弹出,飘到楚惊澜正脸,跟他大眼对小眼——好吧雾团没眼。
  楚惊澜面色平静,萧墨雾团炸了蓬。
  “你说好,你居然说好?”要不是身体受限,萧墨都想掐自己一把了,“我没幻听吧?”
  楚惊澜看了雾团片刻,不知为何,不着痕迹移开了视线:“我不是顺着你。”
  楚惊澜说:“只是我也刚好想这么做而已。”
  “哦,我就说嘛,这样才合理。”萧墨舒出口气,“不然我真会怀疑毒素入侵了你的脑子。”
  楚惊澜神情一顿,重新转回视线,幽幽睨了心魔一眼。
  萧墨全然不觉:“走走,找个风景好的地儿!”
  比试场地附近有踏青郊游的好地方,楚惊澜选在一个树荫下,他吃下辟谷丹,拿出新得的一本剑谱研读,萧墨则摸出笛子,呜呜吹了起来。
  在笛声里,楚惊澜翻过一页、两页,翻到第三页时,楚惊澜合上书册:“还是回去好了。”
  萧墨吹得正起劲,闻言抽空回了句话:“为何?”
  这里风景宜人清新自然,多好啊。
  楚惊澜面无表情:“他们比试虽烂,但不糟蹋我耳朵。”
  萧墨:“……”
  萧心魔怨念道:“你不觉得我进步了吗?”
  “不觉得。”楚惊澜眼睑一掀,“但是我心性肯定进步了。”
  都能顶着鬼哭狼嚎的笛子认真看完两页剑谱了。
  萧墨觉得他在针对自己,有理有据。
  楚惊澜不会真吵嘴吵上瘾,一天不杠浑身难受是吧?
  萧墨哼了哼,正待再说什么,忽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
  来人踩着落叶,簌簌作响,不止一人,在离楚惊澜和萧墨约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周围有不少高大树木,楚惊澜没看见来人,来人也没看见他。
  但是来人的声音是他们听过的。
  隔着几棵树的距离,边家少主委屈愤懑的声音清晰无比:“我俩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还说过你将来最想跟我结为道侣,这才多久,你就眼里就只有楚惊澜了吗?”
  萧墨精神一振,结合今天边少主扶住某人的剧情,跟他一起来的那人岂不是——
  “边哥哥,可我、可我已经是他的未婚夫……”
  果然,这个声音不是苏白沫还能是谁。
  萧墨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让楚惊澜加深下对自己未婚夫的认知。
  但楚惊澜起身,明显想走开。
  如果苏白沫真喜欢边家少主,等解除婚约后在一起就行,跟他无关,楚惊澜也不想听人家谈情,但他脚步还没踏出去,第三个人又加入谈话。
  “呵,青梅竹马算什么?他在楚家被楚惊澜冷落后,都是我照顾他,他还跟我哭过,说如果未婚夫是我就好了,对不对,白沫?”
  楚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