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青看着傅明霈清朗温和, 却又没?有丝毫犹豫的眼神,便知道这人说?的是真,她是谋算不?成了。
  “惭愧, ”
  钱玉青有些局促笑道, “冒犯了先生, 先生莫怪。”
  傅明霈一笑站起身?道:“姑娘想法虽有些离经叛道,可也没?有丝毫作伪, 我年长你许多, 可将我当作你叔伯辈——”
  说?着?, 略一顿道,“姑娘行事上?有些太过大胆, 日后要想谋求一个长远的营生,还是要更谨慎周密一些。”
  虽世人都说?富贵险中求, 可那都是侥幸之人的事后言语罢了,多少人败在一个“险”字上?, 却并没?人知道了。
  钱玉青嗯了一声?。
  知道这人也是好意。
  “傅先生,”
  这么想?着?, 钱玉青笑道,“有了先生给我的批文, 这几?日我便打算出关?去了——先生喜欢什么?下?次我再进京时,给先生带来。先生还要好马么?我能替先生寻到更好的马。”
  “那就多谢小友了,”
  傅明霈呵呵笑道,“只是这些日子我事情繁忙,怕是抽不?出身?来给小友饯行, 便祝小友一路平安罢。”
  钱玉青送了傅明霈出了门, 没?忍住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虽没?尝到那些滋味,到底傅先生这边也没?把她怎么样, 日后还能攀扯一点关?系,倒也是占了不?少便宜。
  对着?院里那边马棚下?她那匹坐骑,钱玉青心里又盘算了片刻:
  她在关?外也不?是一定就寻不?到好儿郎,只是关?外民?风也彪悍,一样也是唯利是图。一旦涉及到对方族人的关?系,只怕她便难成自己马场的主人,只是一个掌柜夫人罢了。
  她从小跟着?义父打拼,苦了那么多年经营的马场,为何要去便宜别人?
  且关?外也不?太平,她是有心日后慢慢将马场迁往关?内。
  到了关?内,人情关?系便愈发重要。有了京里的一些关?系,做什么事都更为方便了。
  她早也打定了主意,这一生不?会跟人真正婚嫁。
  因此几?处念头?合在一起,她才只想?拐一个京城里的郎君回去,或者揣个崽回去,想?来也是不?错,谁知这回落了空。
  不?过她也不?急,反正还有大把的年华。
  下?次进京来,她的马场那时必定也不?同往昔了,那时再打算这个也不?算迟。
  钱玉青正一边忖度着?,一边回屋开始点检自己的一些行李,正忙的时候,听着?脚步声?响起。
  一听那脚步声?轻重不?一,便知是沈晏柳过来了。
  她这小院临近沈晏柳那书馆,沈晏柳又常在书馆这边打点他?自己名下?的一些生意,于是沈晏柳都成了她这小院的常客。
  时常一起吃点酒,或者聊一聊生意上?的事,跟她也从不?见外了。
  “贾兄?”
  沈晏柳拎了一个书袋走了进来道,“你在做什么?”
  钱玉青便从里屋走了出来,笑道:“没?事,才刚看了一会书,正想?着?抽空再去城隍庙那边市集上?瞧瞧。”
  “这书袋送你,”
  沈晏柳笑道,“我阿姐庄子里的绣工做的,我瞧着?极好,拿来一个送你用罢。”
  钱玉青笑着?接了过来,瞧了瞧上?头?的花样,果然不?错,忙又道了一声?谢。
  “有些口渴,”
  沈晏柳一眼扫见桌上?的一杯茶还没?动,伸手端起来一口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道,“抱歉,贾兄我口渴的很,先把你的茶喝了——你再倒罢。”
  钱玉青一愣,手里的书袋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贾兄功夫过人,”
  沈晏柳一见眯着?眼笑道,“如何连个书袋也拿不?稳——我三哥——”
  话没?说?完,他?觉出了不?对劲,诧异看向钱玉青。
  钱玉青也是十分无语,拧眉看着?他?道:“你要喝水不?先说?一声?的么?”
  虽说?两人也常一起出门时,曾互相抛掷着?一个酒囊饮酒,兄弟默契间确实十分随意……
  可是,这回不?一样呐。
  她给傅先生准备的东西,却让沈晏柳中了套。
  沈晏柳这时却说?不?出话来了,此时他?脸色涨红,视线也开始模糊……他?甚至看不?清眼前这人的样子了。
  他?心里觉得不?妙,可身?体却似乎已经不?听使唤,心头?像是有什么灼烈的东西,烧的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真好……他?沈晏柳竟也能阴沟里翻船。
  沈晏柳踉跄了一下?,钱玉青无奈一把拎住了他?,却又被?沈晏柳猛地抓住了她的双臂,力道有点出奇的大,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暴起。
  不?过,他?力气?虽被?激发成这样,自然也不?是自幼苦练的钱玉青的对手。
  钱玉青一皱眉,反手扣住沈晏柳的手腕,将他?拦腰抱起,丢进了里屋的榻上?后,皱眉看着?他?。
  沈晏柳却又挣扎起来,一把揪住了钱玉青的衣领,一双好看的狐狸眼都有些发红了,眼神也有点狂乱。
  他?已分不?清眼前是谁,唯一的念头?便是那事。
  钱玉青皱眉正要将他?的手抠开,却一抬眼看向了他?的脸。
  “柳弟好容色,”
  钱玉青打量了一眼沈晏柳,“我知道你难受,可你那侍妾也没?在这里,这时我也断不?敢将你送回去——且也来不?及。”
  这醉梦的东西,她高价买的,听闻效果极好。
  若不?及时纾解,这东西会伤身?的。
  “既然你圆过房,”
  钱玉青想?了想?道,“想?必也是懂得怎么做——”
  她话没?说?完,沈晏柳抱住她便将她压在了榻上?。
  钱玉青一点也没?推搡抗拒,顺着?沈晏柳的力道倒在那里后,看着?沈晏柳一笑又道:“那你也带我尝尝滋味罢——”
  然而沈晏柳并不?是真的圆过房,且他?此时狂乱混沌中,压根也不?知道自己都该具体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混乱中又做了什么……
  两人衣衫凌乱间滚做一团。
  过了一会儿后,等沈晏柳狂热劲儿过去,早被?耗得脱了力,整个人很快便又昏迷了过去。
  钱玉青:“……”
  她爬起来,看着?身?上?衣衫都还在的沈晏柳,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尚且还能蔽体的衣衫,皱眉盯着?昏迷的沈晏柳,眼底也有一点茫然。
  就如此?
  这也没?有多销魂呐。虽说?亲近起来,耳鬓厮磨的确实也有些刺激,不?过也就那般罢。
  她伸手扯过一条薄被?,丢在了沈晏柳身?上?。
  想?来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损伤了,过了这个劲儿,睡够了歇息过来,好好养几?日便没?事了。
  她利落重新整好了衣裳,又理好了头?发,想?了想?,飞快将还没?收拾好的一点东西,利落拾掇好了。
  等戍哥儿回来,钱玉青跟他?说?,要启程离京。
  “这就走?城门关?了吧,”
  戍哥儿吃惊道,“掌柜的为何如此匆忙?”
  之前还说?这几?日,但没?想?到就今日啊。
  “你叫咱们的人都收拾好,”
  钱玉青道,“明日一早出城。”
  沈晏柳要醒过来,只怕要等明日午后了。
  醉梦,醉生梦死的,一时半会那是醒不?过来。
  在他?醒过来之前,出城便是了。
  她这位柳弟,年纪虽轻,可是心思却深,她可不?想?面?对醒过来后的小狐狸。等她日后再来京城时,只怕这人气?也消了。
  这么想?着?,钱玉青便打发戍哥儿,去沈府上?说?了一声?,说?是沈晏柳吃酒吃醉了,歇在了傅先生的一个小院内。
  沈府自然没?有说?什么。
  到了夜里,钱玉青瞧着?依旧在不?知是昏迷还是酣睡的沈晏柳,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有点热,且他?出了一身?大汗,连衣服都汗湿了,身?上?味道也不?好闻。
  想?着?湿衣服穿着?怕又着?凉,钱玉青烧了热水,将沈晏柳湿衣服都脱了下?来,而后将他?丢在了浴桶中,给他?泡了一个热水澡。
  “怕是不?成,”
  托着?他?泡澡时,钱玉青视线扫过沈晏柳的身?体,一挑眉笑道,“小郎君误我——白瞎了我的醉梦。”
  她虽不?懂,但也不?傻,细细一想?就知道压根没?成。
  不?过想?想?,那醉梦本就已经用在了茶里废了,倒也不?算白瞎。
  给沈晏柳泡过澡后,钱玉青将他?塞进了薄被?里,给他?放下?了帐子。
  第二日一早,钱玉青一行人便离了京城。
  果然在她离开的时候,沈晏柳依旧还没?醒。
  钱玉青临走之前,将一壶好酒放在了屋里的桌上?,压了一个字条:“事出意外,柳弟别气?,赔你一壶好酒。日后再见,送你一匹好马。”
  沈晏柳昏昏沉沉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一个陌生的榻上?,竟然是赤身?而卧的。
  沈晏柳:“……”
  他?立刻想?到了昨日那一幕。
  “贾——”
  沈晏柳眼底立刻窜出了狠意。
  他?不?曾想?,竟被?自己相熟的兄弟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