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西。
  虽然隔了两三个月,那一晚的圆月回想起来,明亮清晰地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月色轻纱下的气息、纠缠、质问,也无比深刻地印在脑海,稍稍一想,就能回忆起对方的下一个动作和言语……
  他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越是克制,圆月之夜的更多细节便越是涌现,历历在目。
  唉,他自暴自弃般叹了口气,随着凌乱的思绪回忆了一会儿,方才勉强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他自言自语。
  对于江平野对自己的心思,盛星河不止一次感觉匪夷所思,莫非对方混淆了血亲之间的羁绊,其实他对自己的是父爱,但江平野误以为是爱情?
  联想到他和他爹……盛星河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正常人都是绝对不可能弄混的啊!
  他两条眉毛纠结地拧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呢?江平野原来不是正常人的嘛?
  不过比起渣爹正不正常的问题,盛星河更关心的是,现在闹到怎么僵,该怎么让江平野帮他治疗血脉暴动呢?
  自从上次的治疗外,前两个十五月夜的暴动,他的都是硬生生熬过来的,疼得他一度觉得自己要死,原本还硬气想着离江平野远一点的决心,在血脉的无情的暴动下土崩瓦解。
  不都是自家人嘛,哪有隔夜仇。
  他苦着脸想,问题是该怎么跟人开口。
  如果再挨一次月圆的暴动,盛星河无比明确地想,他肯定会死的!
  不行,他的命不能这么轻易丢。
  要找个办法去见江平野。
  而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猎灵比赛中。
  盛星河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眼角眉梢耷拉下来。
  烦心事重重,他再也不是一条纯粹快乐的闲鱼了。
  偏偏他爹最近还不在。
  烦心事又多了一件。
  角宿师兄到底把他爹派到了哪里?怎么会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内心的忧虑沉甸甸压在心头。
  只有靠吃来纾解。
  盛星河把储物袋中的灵果都掏出来。
  大吃了一顿。
  吃到后面却发现了不对。
  他有个长期贫困时养成的习惯,那就是买果子时会数数。
  如今把桌上的果核数了两遍。
  发现竟然少了好几个?!
  可恶啊!怎么会少呢!
  原本无足轻重的事在本就烦躁的时候就显得如同泰山压顶一般。
  啊啊啊果子竟然也都欺负他!
  隔壁院内,原本傻笑的九霜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七十七章
  随着比赛临近,西蛮城空荡孤寂的长街渐渐被修士填满,有了点人气。
  盛星河也久违地看见了角宿师兄,对方身边还跟着一身青衣的云若竹,两人立在小院游廊的拐角处,盛星河靠近时,没有听到声音,应该是设了结界,只能从云若竹的表情中,判断出两人对话大概不怎么愉快。
  ?奇怪,他们会吵什么?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靠近,两人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盛星河见状,大踏步上前,先向两人抱拳行礼,然后期待地看向角宿:“角宿师兄,今夜比赛便开始了,不知盛酽师兄回来了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身侧的云云竹似乎鼻间“哼”了一声。
  他狐疑看了对方一眼,青年的神色却是难得的冷若冰霜,眉眼间强压着忍耐。
  盛星河皱了皱眉,忽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盛师弟”,角宿唤回了他的思绪,“盛酽师弟此次任务特殊,不同我等一起进入。”
  盛星河眉心紧蹙,连月来勉强按在心底的忧虑如今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无比认真:“盛酽师兄,到底去哪了?”
  角宿没有回答。
  盛星河忙回头,云若竹也避开他的视线。
  他心中隐约浮现个猜想,呢喃道:“你们、不会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他爹失踪了?而且还失踪了两个月?!
  盛星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星河师弟,冷静!”角宿上前,按住他肩膀,低声道,“盛酽向来机敏聪慧,不会有事,倒是你,不要让他担心才好。”
  他话中意味深长。
  盛星河想起两月前他爹同他道别时的情景,脑中闪过一道白光,艰难道:“那时说的任务,莫非、是因为我的缘故……”
  “你知道就好”。原本沉默的云若竹突然开口,一向君子端方的表情此刻只剩下厌恶,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似乎很不想看见他这张脸。
  盛星河愣在原地。
  “不用在意”,角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依旧沉稳,“云师弟也是担忧盛酽。”
  “我知道。”盛星河闷闷开口。
  角宿没有安慰人的经验,片刻后才道:“猎灵凶险,今夜的比赛,你多加小心,尤其要注意妖族。”
  盛星河向他投去不解的眼神。
  角宿摇头道:“你难道忘了,你之前可是拒绝了妖族太子的提亲,相当于驳了妖族面子,就算江平野不同你计较,其他妖族也难保不会来报复你……”
  他看着少年露出茫然的表情,更多的话咽了下去,“算了,你小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