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写拿下手机,盯着屏幕上容睿轩三个字看了半天。
  慎重起见,他拉开柜子,摸出一把折叠小刀,塞进外套口袋,再抓上手机钱包钥匙出门,赶往金鼎汇。
  坐在计程车上,看着两边灯光飞逝,陶写努力回忆。
  上辈子,他跟章在乾在今天晚上交换了第一个吻,正式踏入交往阶段。当时容睿轩给他打过电话后就没了声息,第二天他也没想起问上一句。再见面——
  再见面,就是在那场宴席上!
  他一惊,坐直身体。
  那场让他跟容睿轩交恶的宴席!
  再然后,跟章在乾分手、绯闻、陷害……一系列噩梦就接踵而来。
  陶写手指颤了颤。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与他相识多年的容睿轩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到了。先生,是这里吗?”
  陶写回神,看向窗外金鼎汇的金色招牌,点头:“是的,麻烦师傅靠边停。”
  “好嘞!”
  计程车缓缓停靠,陶写给了车钱,开门下车。
  夜风袭来,刚从温暖车里下来的陶写登时打了个激灵。
  他缩了缩脖子,拉紧卫衣外套,快步朝金鼎汇走去。
  “叮咚。”
  重新开启声音提示的手机又响了。
  吃拉面不要面:我下班了。
  吃拉面不要面:饿了,有宵夜吃吗?
  陶写唇角微扬,快速回了条信息。
  蜡笔小猪:自己觅食去,哥要去浪了。
  吃拉面不要面:去哪?
  蜡笔小猪:金鼎汇。
  吃拉面不要面:……
  吃拉面不要面:去干什么?
  蜡笔小猪:当然是去……艳遇了[媚眼.jpg]
  吃拉面不要面:……
  金鼎汇的大门到了。
  陶写顺势收起手机,唇角带笑走向前台工作人员。
  登记身份,确认房号,再等工作人员跟包厢里的服务员确认过后,他才得以通行。
  坐上电梯直上五楼,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888,陶写眯了眯眼,随手推开包房大门。
  第11章
  声浪扑面而来。
  男人的调笑,女人的娇嗔,配合着沙哑低唱的靡靡歌声,以及香烟香水交混的浑浊气味,感觉……就令人不适。
  陶写暗自苦笑。不管重来几次,他都适应不了这种地方。
  这是豪华大间,进门是个放置酒水杯具的茶水间,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陶写摸了摸外套口袋里的匕首,轻舒了口气,抬脚,绕过屏风。
  旋彩灯将整个包厢打得炫彩迷离,仅有的光线来自中间两块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却也只能照亮电视前的一亩三分地。
  与屏风相对的另一端是个小舞台,一位身着深v连衣短裙的长发美女正勾着腿扶着立地麦克风深情歌唱,彩色灯影从她面上一闪而过。
  陶写愣住。这、这是郭珍盈?他记得这人,今年底这人会去参加金话筒歌手赛,直接冲进前三甲,后来也算是小红了一把。她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声口哨响起。
  “哟,这哪来的帅哥啊?”
  靠门口的几人扫视过来,陶写不适地皱了皱眉,走前两步,扫视一圈:“我找容睿轩。”实在是太暗了,完全看不清楚谁是谁。
  “什么?”靠门口一人起身走过来,放大声音问道。
  这番动静立马将坐在里头的一群人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陶写仿佛看到隐在黑暗中的人朝小舞台摆了摆手,舞台上的郭珍盈立马知趣地停下来,还把音乐调小。
  “陶写?”熟悉的声音从角落沙发传来。
  陶写闻声望去,恰好看到吕向诚的手从女人裙底下抽出来——他登时膈应极了。
  但话还是要说的。
  “诚哥,睿轩呢?”
  吕向诚没回答他,先转头朝对着小舞台的沙发方向解释道:“这是我们公司的艺人,”顿了顿,“他跟容睿轩走得近,应该是来找他的。”
  正对小舞台的沙发上坐着几名男人,每人身边都依偎着一人,或男或女,细看,还有几张面孔颇为熟悉。
  陶写暗自心惊。有几个他确定自己在创格的年会上见过。
  居中一名搂住白裙女子的男人隐在黑暗中,只看到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们随意。
  吕向诚仿佛松了口气,转回来。
  陶写走前两步,再次问道:“诚哥,你知不知道睿轩在哪?”他到了这里这么久,连音乐都停了,如果容睿轩在这里,不可能看不到。
  吕向诚左右看看,耸肩:“大概跟李总他们换地儿玩了吧。”这里人多,要玩得尽兴,当然得另外开房。
  ——他们?
  陶写心里打个了突。
  再想到那个奇怪的电话,他忍不住心里发凉。忙压下心头不好的预感,语气略带急促地问道:“在哪?我找他有急事。”
  “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吕向诚皱眉,再看一眼黑暗中的男人,朝他歉意般笑笑,“元哥,这小子不懂事,我先带他出去。”
  男人似乎低笑了声,轻轻推开白裙女:“急什么?既然是睿轩的朋友,来了,就一起喝杯呗?”
  陶写浑身一冷。这声音,这声音……是那个人!!
  另一边,吕向诚似乎颇为惊疑,转头打量陶写。
  白色圆领t露出精致锁骨,宽松的带帽卫衣外套衬得人纤长柔和,舒适服帖的运动裤将修长的腿部线条勾勒出来,还有长得恰到好处的五官……
  颀长的陶写站在半明半晦中,迷眩的彩灯打在他身上——既阳光又沉郁,既鲜活又魅惑,生就一副……
  吕向诚立马心领神会,朝陶写招手:“来,给你介绍一下——”
  “诚哥,”陶写打断他的话,“我真有急事找睿轩,您知不知道他现在哪儿?”
  “陶写!”吕向诚微微扬声,偷覰了眼沙发上的男人,呵斥他,“你懂不懂礼貌?你突然闯进来难道不需要向东道主打个招呼吗?”
  陶写压着性子:“打扰了你们的聚会我很抱歉,但是我真有事,你要是知道睿轩在哪,可以告诉我吗?你说完我马上走。”
  吕向诚怒瞪他:“你这——”
  被称为元哥的男人打断他的话,朝陶写道:“你叫陶写?名儿倒是挺特别的。”他倾身,袖口随意卷起的手肘弯起,随意地往膝盖上一搭,看不清五官的脸带着几分邪魅。只听他语气轻松道,“我可以告诉你容睿轩在哪里。”
  见元哥发话,吕向诚张了张嘴,知趣地闭上嘴。
  陶写握紧拳头,极力镇定地将视线从吕向诚身上移开,转向那位元哥:“……有什么要求?”他不认为元哥是这么乐善好施的人。
  元哥的视线扫过桌上堆成整整齐齐的酒瓶,伸出手指一点,推着一瓶酒往他的方向移动两寸:“来了我这场子,不喝酒说不过去。吹了这瓶酒,我就告诉你。怎样?”
  陶写惊惧地盯着那支开了瓶的酒,身体甚至开始微微发颤——
  他今天会过来完全是意外,这些人自个儿都在喝,这些酒不会有问题的。
  冷静!
  冷静!
  陶写你特么冷静点!!
  如是再三暗示自己,握紧拳头的陶写才堪堪将恐惧的情绪压下去,他深吸一口气——
  “如何?”元哥笑着看他,“不喝也行,陪哥几个——”
  “我喝!”陶写果断道。他不知道上辈子容睿轩发生了什么事,从现在种种迹象看来,他上辈子挂掉的那个电话……
  是他对不起容睿轩在先!他不能退出去!
  再者,这位元哥的秉性脾气他见识过几回,就那么几回已经让他遭了这么多罪……他不管是要安然退出去,还是问容睿轩的下落,这酒他都喝定了。
  纷乱思绪转瞬而过,不等元哥再说什么,陶写一咬牙,上前一步,抓起酒瓶仰头就灌。
  一时间,包厢里只有轻浅的音乐声跟陶写吞咽酒水的咕嘟声。
  半隐在黑暗中的元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视线滑过他那修长的脖颈、随着吞咽上下滑动的喉结,落到那双修长的、盘到腰上肯定特别带感的腿。
  坐在他两侧的其他人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陶写终于灌完酒,一抹嘴,将瓶口倒过来晃了晃,随手搁回桌上:“现在可以了吧?”
  元哥收回视线,盯着他的脸,轻笑:“当然。”朝门口方向招招手,“问问前台,李总他们开了哪个房。”
  吕向诚惊了,忙要阻止:“元哥,这怎么成?再怎么急也得等明儿吧?”可不能坏了他的事儿。
  被招呼的男人也跟着应声:“元哥,这不太好吧?李总他们怕是正在兴头上呢。”
  陶写捏紧拳头,心里急得不得了,却只能生忍着。
  “不太好啊?”元哥声音带笑,“这可怎么是好?我这边才答应了陶写呢。要不,我亲自去给李总他们赔个不是吧?”
  吕向诚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