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这样的行为一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如果是一群人一起薅羊毛,只是一波,就能让羊变秃,如果任由发展下去,就可以伤筋动骨。
  他作为皇上,亲政这么些年,也知道手底下许多官员和奴才也在薅他的羊毛,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裕亲王皱眉:“我大清不需要薅羊毛这种行为!”
  大清地大物博,不需要占小便宜,而且这种行为有损国家威严。
  “哈哈哈!朕当时也说了这话,你猜表妹怎么回答?”康熙笑的意味深长。
  裕亲王眼含好奇,“皇上,佟格格怎么说?”
  康熙没回答,而是揶揄地看向佟国维,“舅舅,要不你也猜一下!”
  “咳!奴才猜不出来!”佟国维略微尴尬地将视线错开。
  恰恰相反,以他对自家女儿的了解,似乎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康熙也不为难他,唇角上翘,“表妹说,既然朕不愿意薅别人的羊毛,那么别人就只能薅朕的羊……龙毛!”
  有些事情朝廷不能做,但是下面的人去薅一下国外的羊毛也不是不可以,赚钱这是没人会讨厌。
  “噗嗤!”裕亲王没忍住,扑哧笑出声,确实像佟安宁会说的话。
  不过笑过以后,他很快就正色起来,“佟格格虽然说话稚气,但是确实有道理,我觉得佟格格这计划行得通!”
  近些年来,大清也有不少国外的传教士,那些传教士国家拥有的火器改造技术十分出色,对于维护朝廷的统治十分有用,带来的西洋物件也都价格昂贵,如果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也能远销海外,不仅能为大清带来许多财富,而且还有利于加强和国外的沟通。
  佟国维叹气,他就知道。
  康熙见他这副样子,笑道:“看舅舅这模样,似乎已经猜到了表妹会说什么?”
  佟国维苦笑:“请皇上恕罪,是奴才将她宠坏了!不过宁儿没有坏心思,如果她有私心,也不会将招商书弄出来了。”
  “朕了解,表妹是什么人,朕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了,表妹最近的身体如何?”康熙说道。
  佟国维:“前天有些发烧,不过喝了药休息了一天就好了,请皇上放心,宁儿的身体奴才和福晋都上心呢。”
  “如果宁儿情况严重,舅舅一定要告诉朕,朕派太医去佟府。”康熙认真道。
  佟国维连忙伏地叩谢,“奴才代替宁儿多谢皇上关心!”
  康熙连忙去扶。
  ……
  而这场景,就被来乾清宫送东西的皇后赫舍里氏看到了。
  康熙见她来了,说道:“皇后来了!”
  裕亲王和佟国维连忙给赫舍里氏行礼。
  赫舍里氏让两人免礼,看向康熙,“后宫有一些琐事,臣妾拿不准主意,就想来找皇上,皇上既然还有事,臣妾就先退下了。”
  “朕和舅舅、裕亲王的事已经说完,裕亲王、舅舅你们先退下吧。”康熙转身将计划书放到箱子里锁好,同时命人将镜子挪到一旁放好,防止碰碎了。
  裕亲王和佟国维向康熙和赫舍里氏再次行了一礼,就出了乾清宫。
  离开乾清宫一段距离后,两人边走边闲聊,主题就是孩子,福全成亲已经有一段时间,前段时间,他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和一名格格怀了孕,目前整个人正处于亢奋时期,拉着佟国维说个不停。
  佟国维觉得他现在兴奋过头了,连个孩子毛都没有看到,就开始展望未来了,果然年纪小。
  快到了宫门,福全叹气:“佟大人,你知道吗?我和皇上虽然生长在宫廷,但是小时候生活比较苦闷,所以我长大后,就决定一定要儿孙满堂,生一大屋孩子,年初皇上的后妃被诊断出有了身孕后,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
  否则我努力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有动静,现在侧福晋和李格格都有了身孕,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佟国维眼皮微跳,一时不知道从何吐槽,只能大手使劲拍了拍裕亲王福全的肩膀。
  果然还是年轻,屁大点事情,就敢怀疑自己不行。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纯真吗?
  “果然还是佟大人靠谱!”裕亲王眼含感动。
  他也和其他人说起过这事,他们的表现都让自己不满意,只有佟大人一声不响地安慰自己。
  ……
  赫舍里氏从乾清宫出来后,脸上的笑意有些淡了。
  红霜扶着她,“主子,刚才佟国维痛哭流涕跪下,还有皇上说请太医的事情,是不是佟安宁出事了!”
  “慎言!”赫舍里氏低声道。
  绿柳道:“我感觉不是,皇上和佟大人脸上并不着急,可能咱们听差了。”
  “绿柳说的没错,红霜你以后不要听风就是雨,还有佟安宁只是佟府的一个格格,你的注意力要放在宫里,知道吗?”赫舍里氏轻瞥了她一眼。
  红霜连忙道:“是,奴婢知道了!”
  赫舍里氏见她这样,心中有些失望,她能给红霜争取的机会不多,如果红霜再不长进,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
  在确定意向招商计划书大家都接受后,佟安宁和大家签下契约后,就开始着手干了。
  有莫尔根这个小舅舅在,大部分事情只需要她动嘴即可。
  而且康熙还友情提供了一块地方做厂房,就在皇城边上,本来想在紫禁城里面找个地方,可是佟安宁需要的场地大,做工的工人也多,需要的一些的东西比较危险,比如制作玻璃需要的高温澄清剂原料包括大量的硝酸盐和氧化铝,这些东西一旦丢失,会影响到宫里人的安全。
  到时候人员杂乱,如果出了事,她也担不了,所以将位置选在了皇城里。
  说到这里,估计许多人会迷糊,皇城和紫禁城不一样吗?
  首先,清朝的北京城从内到外分为四个区域,分别是紫禁城、皇城、内城、外城,它们之间有城墙相隔。
  一墙之隔的不仅是城区的不同,还有居民身份,距离紫禁城越高,地位也就越高。
  紫禁城自然是皇上住的地方。
  皇城拱卫着紫禁城,大部分是住着皇亲国戚,各种王公大臣、亲王、贝勒、公主府都在那里,在那里才是真正的“随便丢一片瓦片,都能砸到好几个贵人”。
  内城生活着许多旗人,八旗官兵和家眷都在这里,也有一些汉人大臣生活在这里。
  至于外城,大部分生活着汉人百姓,虽说住的地方偏点,但是论热闹程度,外城确实最热闹的。
  论地位,自然是紫禁城、皇城、内城、外城,依次递减,但是论热闹,则是要反着来,所以在近些年来,一些喜欢繁华热闹的旗人也迁居到了外城。
  佟安宁来到清朝六年,至今就去过外城一次,还出了事,此后就再也不让她去外城了。
  不过,如果听话的话,就不是她了,她打算过段时间,再探外城,去做一下市场调研。
  新开的玻璃厂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大清皇家玻璃厂”,让人一听就知道惹不起,坐落在皇城的西北侧,有些偏僻,虽说在皇城,也距离紫禁城比较远。
  皇上对于这个名字有些无语,他感觉还没有薅上别人的羊毛,已经被佟安宁薅了好几次“龙毛”了,而且这个名字也不霸气,亏他贴心给了那么多选择。
  康熙七年四月,大清皇家琉璃厂建成,正式开始生产东西。
  生产当天,裕亲王和佟国维还亲自到场,佟安宁拉着佟安瑶弄了一个剪彩仪式,已经是大孩子的佟安瑶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佟安宁指着远处供台上作为展示的各色夺目璀璨的玻璃制品,“你想着这么美丽的东西由你领导下生产出来的,你高兴了,而且这些东西能换好多钱。”
  佟安瑶揪着她的袖子,“可是这些事姐姐干的,我就帮了点小忙。”
  “可是这其中有许多都有你的设计在里面!”佟安宁拍拍她的脑袋。
  可喜可贺,虽然她小时候矮些,但是这两年终于赶上了妹妹,终于有个姐姐的身高了。
  这么些年,她发现妹妹有当化学家的天赋,说不定她以后会以自己的名字名垂青史,而不是康熙的“一日皇后”。
  为了帮她宣扬,佟安宁让她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小印章,如果是她设计出的玻璃,都让人在底部弄上属于她的印章。
  佟安瑶见状,将头埋进佟安宁的怀里,撒娇道:“姐姐!姐姐!姐姐!”
  “怎么学小多子了?”佟安宁戳了戳她的脑袋。
  佟安瑶立马翻了一个白眼道:“我才不是学那个笨蛋。”
  佟安宁摇头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子,“你现在也才多大!”
  ……
  紫禁城午时,康熙在梁九功的劝导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政事,他伸了伸懒腰,“梁九功,安宁信中说今天玻璃厂开工吧。”
  可惜他不能出宫,否则就能去看一下了,不过玻璃厂在正式开工之前,给他看的那些样品让他相信,这个玻璃厂未来一定能赚钱。
  梁九功满脸堆笑道:“没错,佟格格说,她会好好庆祝,让皇上不用担心!”
  康熙叹气:“工厂开工,朕看不到,实在是惋惜。”
  梁九功见他这样,欲言又止,嘴巴张合了数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梁九功,你什么时候也知道卖关子了!”康熙被他这样逗得哭笑不得。
  “皇上,其实佟格格私底下告诉奴才,如果……如果你想看到玻璃厂,在紫禁城也是能看到的,只需要站在高处即可。”梁九功笑道。
  康熙被提起了兴趣,见梁九功说的神秘,就带着人来到了紫禁城的角楼。
  角楼是紫禁城城池的一部分,分为三层,康熙来到最高层,看着茫茫的天际,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梁九功,朕已经站在高处了,往哪看啊?”
  梁九功双手奉上一个铜制望远镜,“皇上,佟格格说,拿着望远镜朝西北看,就能看到玻璃厂的动静。”
  康熙一头雾水,拿起望远镜,往西北一看,只见白茫茫的天际中,出现数道直黑的烟,他顺着方向往下看去,发现有好几个烟囱在冒着黑烟。
  好好的大好风景,被这几个黑烟囱破坏了。
  “那就是琉璃厂的动静?”康熙满脸黑线道。
  梁九功:“是的,奴才第一次看到也下了一跳。”
  康熙:……
  他叹了一口气,“幸亏没将玻璃厂留在宫中,否则被外面的百姓看到,还以为着火了!”
  “皇上英明!”梁九功连忙恭维道。
  康熙将望远镜扔到他的怀里,看着面前干净的天空,康熙真的领会到了“眼不见为净”。
  如果他继续观察,会发现距离玻璃厂不远就能看到庄王府、敏王府和克贝勒府。
  所以佟安宁才力排众议,将玻璃厂放到这个角落里。
  以现有技术,玻璃厂产生的黑烟能将周围五六里的房屋都染黑,她期待着这几个王府换上新装的模样。
  到时候再敲庄王府他们一笔,让他们求着自己搬出去。
  哼哼!自己果然是成熟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