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过兵祸,应该比较惨吧!”佟安宁猜测道。
  “说不上十室九空,也算是差不多,吴三桂为了打这场仗,基本上将云南挖地三尺,敲骨吸髓,虽然云南的百姓之前归属吴三桂管辖,但是现在朕已经将他们从灾难中解救出来,要为他们负责,所以从平西王府抄没出来的家产,朕会用于云南的建设。”康熙含笑看着她。
  佟安宁听他这样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原来康熙知道自己打吴三桂财产的主意。
  康熙见她不自在的模样,眸中的笑意越发深邃,虽然佟安宁嘴上说着没心没肺,但是她却是最容易心软的。
  “唉!可惜,云南的物资和钱财已经被吴三桂消耗大半,朕已经为云南等人的百姓免赋税三年,对于他们还是杯水车薪,朕听吴提督说,个个面黄肌瘦,家家户户卖儿卖女。”康熙叹了一口气。
  佟安宁也叹了一口气,“皇上表哥,现在事情已经结束,只要你认真治理,云南地区的百姓必定民心所向,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生机。”
  康熙笑着点了点头,见她上道,凑到她面前,“安宁,朕为了平叛,这三年耗费的钱银也是无数,国库和私库都捉襟见肘,所以要借给你的那些钱,要推迟一两年。”
  在三年前,吴三桂等人谋反时,满朝文武应该没人会想到战事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结束,按照他们的估算,应该还要再晚个三四年,谁知道现在就结束了,之前反对削藩,反对他的文武大臣彻底无话可说,只能山呼万岁。
  “呃!其实我也不急,耽误个一两年也没问题。”佟安宁善解人意道。
  康熙:“安宁,看在民生困苦的份上,你就没有其他表示?”
  嗯?
  佟安宁顿时激灵起来,立马坐起身来,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康熙,“皇上表哥,我现在没钱。”
  康熙见她这样子,嘴角微抽,“你为什么对朕这么戒备,以朕和你的关系,难不成还能亏待你。只是想让你再借朕一笔钱。”
  佟安宁再后退一步,冷嗤道:“皇上表哥,我可是记得清楚,我向你借的钱可是有一分的利息,您是不是也要有个表示,我也不多,主张男女平等,同样一年一分利,也可以掏空家底,再借给你一百万银子。”
  康熙嘴角笑容僵住,“一年一分利?”
  佟安宁见他为难,这下轮到她开心笑了,“皇上表哥富有四海,这一分利对你只是洒洒水而已,若是云南地区的百姓知道皇上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委屈求全向后妃借钱,一定会更加拥护您的。”
  康熙反手指着自己,“佟安宁,你觉得朕长得像冤大头吗?”
  “可是,皇上,您觉得我长得像冤大头吗?”佟安宁同样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做好事是可以,但是不能让别人当冤大头。
  两人互相瞪着眼,谁也不让谁。
  乾清宫一时间变得安静,梁九功垂手敛目地站在一旁,不掺和康熙、佟安宁两人的争端。
  过了一会儿,康熙直接背手而立,将头转过去,目光看着窗外,“既然你这样说了,大不了这笔钱朕就不借了。”
  佟安宁轻啧道:“皇上表哥,现在你知道钱不好借了吧,借给你一百万两,只是让你付出一分利,我已经够有良心了,这笔钱若是拿到京城放贷,我一年至少能赚二十万两。”
  康熙微微一愣,眉梢拢起,这话挺熟悉的。
  似乎……好像是他当初和佟安宁签订借钱协议时,他说出的话。
  康熙:……
  佟安宁见他眸中开始蓄积怒气,嘴角噙笑,轻咳一声,“皇上表哥,其实这笔钱,我也可以免息借给你,不过如果让你这样轻易借到了,以后如果你得寸进尺,我岂不是会被你吸干。”
  她就是有千亿家产,也承担不了一朝百姓。
  “佟安宁!”康熙语带警告道。
  佟安宁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亲手送到他跟前,“皇上表哥,既然你不愿意付这一分利的风险,不如咱们换个方法,你若是能从满朝文武那里募集到十万银两,我就免息借给你,先别拒绝,之前你可是告诉我,吴三桂贿赂京中大臣时,最少都是几万两银子,有的甚至是十几二十万银子,这些银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凭空出现的,里面每一分钱,都沾着云南地区的百姓的血泪呢。”
  说道最后,佟安宁语气沉郁,带着一丝寒意,让人心中发毛。
  康熙听完佟安宁的解释,看着她神情复杂,原先的些许恼怒一扫而光,心中想笑可是又有些酸涩,接过杯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带着丝丝复杂,“佟安宁啊!”
  “你就不嫌弃扎手吗?”佟安宁忍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是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仗着自己个子高,就欺负她,信不信她揪着他的辫子来个三百六十度螺旋转,让他领受一下天灵盖爆炸的感受。
  “哦,你这两年怎么不长个!”康熙替她整理好鬓边的碎发,稳了稳发髻上的珠钗。
  佟安宁将他的手拉下来,“首先,皇上表哥,你要知道,岁月对于你我的效用都是一样的,我在长大,你也在变老,我在变高,你的个头也在长高,所以你觉得我没长高,其实我这两年可长高了一寸!等到下一次我穿个五寸的花盆底,一定能超过你!”
  康熙:……
  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在佟安宁嘴里,就是变老了,果然她是一点亏都不吃啊,想到这里,又带着笑意地摸着她的头顶,既然她这样说了,自己也不能吃亏。
  佟安宁还想动手,就听康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的要求朕答应了,朕和你约定,朕从文文武大臣那里募集到五十万两,事后你只需要借给朕五十万两即可,毕竟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总不能光让你负责!”
  听到这话,佟安宁动作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康熙。
  苍天啊!她明明就站在康熙面前,怎么感觉康熙一瞬间仿佛被鬼上身一般。
  不过她很快就不纠结了。
  帝王讲良心的时间不多,趁康熙没有改变主意,先将事情定下来,想到这里,她连忙喊道:“梁九功,备笔墨!快点!”
  梁九功:“……奴才遵命!”
  康熙见她急切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失笑。
  一刻钟后,一张新鲜的契书出炉,对于这事,无论是佟安宁,还是康熙都已经驾轻就熟。
  梁九功也已经满脸麻木,他觉得一开始佟主子定下的十万两目标挺好的,皇上偏偏将数目提升了五倍,这难度一下子增加老高了。
  果然佟主子有毒,只是一段话,就让皇上心甘情愿地往坑里跳。
  佟安宁将手中盖了玺印的契约书收好,笑盈盈地看向康熙,“皇上表哥,趁现在前线打胜仗,正是你威风的时候,是时候秋后算账了,我看好你哦,等你募集到五十万两,我就借给你五十万两,有契约书为证!”
  “好了,朕知道该怎么做!唉!看来以后不能和你说太多话,容易被你拐进坑了。”康熙晃着手中的契约书。
  “没办法,现在已成定局,我就不耽搁你努力办公了!”佟安宁说完起身。
  就在康熙正要开口之际,一名太监躬身进宫禀报,“启禀皇上,僖贵人在外恭候,说是带了亲手做的桃花点心。”
  康熙嘴角微抿,有些烦躁,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佟安宁一听,冲着康熙调皮地眨了眨眼,“皇上表哥,我就不耽搁你享受艳福了!”
  说完,后退一步,向康熙行了行礼,转身就走了。
  看潇洒的背影,比逛青楼的恩客还无情。
  康熙脸色霎那间就有些黑了。
  可是又拉不下面子喊人,只能由着她离开了。
  ……
  佟安宁走出乾清宫,门口的僖贵人看到她,连忙行礼,“奴才参见佟妃娘娘!”
  “免礼吧!”佟安宁笑道。
  僖贵人见佟安宁两手空空的模样,推测她应该不是来乾清宫送东西的,不过也不敢问。
  佟安宁继续道:“皇上现在正好有时间,僖贵人可以进去了!”
  “多谢佟妃娘娘!”僖贵人连忙谢道。
  过了一会儿,梁九功躬身跑了出来,向两人行礼,“奴才参见佟妃娘娘、僖贵人,僖贵人,皇上请您进去,佟妃娘娘,皇上命奴才送您回去。”
  僖贵人谢道:“多谢梁公公!”
  梁九功让一个宫女领着僖贵人入了乾清宫,然后一扫拂尘,笑呵呵地看向佟安宁,“佟主子,咱们走吧!”
  佟安宁猜测梁九功应该有话要对她说,也就没有推辞,回去的时候,并没有坐步辇,而是步行。
  佟嬷嬷让随行的宫女、太监缀在他们后面,给佟安宁留出空间说话。
  梁九功满脸堆笑,“佟主子,皇上托奴才问您,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封号?”
  “封号?”佟安宁停住了脚步,示意梁九功上前。
  梁九功听话凑近了一步。
  “梁公公,咱们都是熟人了,你和我透个底,六宫大封有我吗?”佟安宁轻声道。
  “这……佟主子,你应该知道,奴才不能说出去,再说皇上现在还没有定,奴才也不知道。”梁九功小心道。
  佟安宁微微挑眉,“既然这样,那我想要一个体现我温柔大方美丽智慧的封号!”
  “……”梁九功听得眼皮直跳,“佟主子,奴才没有和您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这是体现皇上表哥学识和才智的机会!”佟安宁笑眯眯道。
  既然康熙问了,她就尽责说出自己的要求。
  梁九功:……
  他怀疑回去将这话告诉皇上后,自己会被打板子。
  ……
  等到梁九功离开,佟安宁喃喃道:“可要挑个好的,我可不想重名。”
  德、荣、容、端这些她可不想占,不过康熙应该不会给她这些。
  如果不满意的话,大不了就不要封号。
  ……
  康熙听完梁九功的汇报后,有些无语:“温柔大方美丽智慧……她要求挺多的。”
  梁九功躬身道:“恕奴才愚钝,皇上,佟主子她是不是和奴才开玩笑?”
  “哼!她是在和你开玩笑,不过是在为难朕!”康熙有些头疼道。
  梁九功见皇上真当真了,只得干笑装傻。
  得了,这是皇上和佟主子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奴才操什么心。
  ……
  关于向满朝文武募捐的事情,康熙打算速战速决,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就命梁九功读了关于云南现状的折子,然后道:“虽然现在战事已休,但是云南百废待兴,云南地区的百姓亦是我大清的百姓,朕不得不管他们,众卿觉得如何帮助他们?”
  索额图出列,“启禀皇上,云南地区虽然已经战事已休,但是现在还不是稳定的时候,奴才听说吴三桂为了对抗朝廷,不仅自己反,而且在当地扶持地方势力,即使平西王府已灭,但是云南还是有不少土司头人对朝廷不满,对待他们应该用以重拳,不将他们处理,恐怕朝廷的策令推行十分艰难。”
  户部尚书道:“皇上仁慈,已经免了云南等地三年的赋税,奴才以为现在急不得,等到三年以后,云南等地的百姓就会过上正常生活,现在太过着急,不仅花费巨大,而且收效可能比较小。”
  兵部尚书说道:“奴才以为户部尚书说的没错,皇上,现在三藩危机已经解除,不止云南百姓,大清也需要休养生息,三年之间,国库消耗的钱财无数,云南地区可匀不出一份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
  三藩平叛打的这么顺利,出了士兵勇武,军需、武器等方面也没有拉垮,这些东西都需要海量的钱财,当初花钱的时候,花钱如流水已经不足以形容,花钱如井喷才是真实,户部尚书整天哭丧着脸,短短三个月从个大胖子变成了竹竿似的人。
  大家好奇,户部尚书怎么就由着皇上这样消耗国库的钱,然后一打听,原来皇上人家其中有一半花的是自己私库的钱,国家打仗,让皇上动用私库来承担,事情传出去后,户部的官员恐怕可以集体上吊了,所以即使户部尚书肉痛,也紧跟着皇上的脚步。
  第一年的时候,军费消耗就是他一开始估算的两倍还多,之前户部尚书赞同削藩的时候,曾经立下豪言,表示“军需内外协济,足以支撑十年”,可是经过康熙这种豪气撒钱行为,他不敢确定了。
  后来经过打听,原来皇上背后还有支援,承乾宫的佟妃娘娘和永寿宫的伊哈娜小主给皇上送了一大笔钱,而且皇上还有玻璃厂、水泥厂做后盾,手中一下子好几百万银子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