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宁问康熙将她的那些要求给对方说没有,做不到,别说郡王,就是活佛也娶不到人。
  康熙点头,“朕也说了,鄂其尔一开始被吓到了,想了两天后,上奏说,他的想法不变,如果他未来变了,可以让佟安瑶杀了他。”
  “呵!男人婚前说的话,鬼才信!”佟安宁对此嗤之以鼻。
  而且还是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她才不会让瑶瑶这样干。
  康熙无语地看着她。
  佟安宁忽而皱着眉头,“鄂其尔是哪个部落的亲王?”
  她怎么听着这么陌生。
  梁九功在一旁解释道:“佟主子,这位鄂其尔郡王原来是扎萨克多罗郡王爵衮楚克的儿子,札木三的侄子,之前是一等台吉,后来因为在王薄尔尼造反这件事上,没有跟随其叔父的脚步,没有造反,努力劝服属地的百姓,皇上认为鄂其尔忠义,所以去年让他成了札萨克多罗达尔汗郡王。”
  京城的多数百姓近些年大多只知道三藩造反,不知道蒙古那边也出了事。
  康熙十四年的时候,义州王薄尔尼举旗造反,奈曼旗札萨克郡王札木山和辅国公垂札布响应,朝廷得到消息后,迅速采取相应的对策。
  义州王薄尔尼是察哈尔林丹汗二夫人的孙子,早就不满察哈尔部的没落,认为是清廷的打压,所以造成察哈尔部的势弱,以“大元之后”、黄金血脉身份号召漠南蒙古王公响应。
  可是他还是没认清,蒙古诸部归附清朝已经四十多年,与清廷建立了亲密的联盟,现在紫禁城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是科尔沁的人,所以薄尔尼是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响应。
  而且蒙古诸部非但不响应,还参与了清廷的围剿行动。
  平叛结束后,朝廷严惩了参与叛乱的察哈尔贵族,但是对于响应薄尔尼的札木三和垂札布相对宽容,其他人不是被灭九族,就是全家成奴隶,但是札木三只是被革去王爵,留了牲口家畜让他自给自足,垂札布也只将爵位撤了。
  之所以对他俩宽宥,不过是看在喀尔喀部的面子上。
  清初的时候,蒙古大概分成三股势力,漠南蒙古、漠北蒙古、漠西蒙古。
  漠南蒙古主要包括科尔沁部、察哈尔部、乌拉特部等。
  漠北蒙古又称插喀尔喀蒙古,占地广阔,一听就知道大部分是喀尔喀人,主要包括车臣汗、土谢图汗、札萨克图等。
  漠西蒙古则是包括了准噶尔部、和硕特部、土尔扈特部等。
  看地域也知道,其中漠南蒙古距离京城最近,漠北蒙古夹在中间,漠西蒙古比较荒凉,在最西边。
  大家都是黄金血脉,平时谁也不服谁,不过因为漠南蒙古是最早归顺清廷的,所以也是最富的,而让朝廷头疼的就是漠北和漠西蒙古了,漠西蒙古最乱。
  自从大清入关后,朝廷的中心在中原上,对于蒙古,尤其漠西蒙古的管控就差了,可以说是完全放养。
  前段时间,漠西蒙古中的准噶尔部数次开战,意图征服其他部落,土尔扈特部上奏告状,朝廷因为忙着三藩的事情,只能下诏训斥,不过似乎没有对准噶尔起作用,反而让其大汗噶尔丹行事越发放肆。
  还好中间有漠北蒙古做缓冲,所以喀尔喀部格外重要。
  如果准噶尔汗部将矛头对准朝廷,漠北蒙古就是清廷的第一道屏障。
  听完解释后,佟安宁算是明白了,合着康熙是想用妹妹拉拢鄂其尔,漠南她尚且不满意,漠北地方更荒,蒙古汉子什么样子,她已经不做期待了。
  佟安宁摇头道:“不行,瑶瑶娇生惯养,脾气大,配不上鄂其尔郡王,皇上表哥,你还是选其他人吧,再说我不能接受虽说年龄相差太大的妹夫。瑶瑶就是一个普通的京城姑娘,可配不上堂堂郡王。”
  “只是相差三岁,再说鄂其尔模样不错,看不出对方是蒙古人。”康熙解释道。
  佟安宁直接呵呵了,“三岁也不行,我能接受比瑶瑶小,不能接受大三岁的。”二十岁的郡王,怕是府中孩子都一窝了吧。
  “巧了!鄂其尔比佟安瑶小三岁,今年才开始议亲!”康熙薄唇微挑,扬着眉梢,他倒要看看佟安宁还有什么推辞。
  佟安宁嘴角直抽,“十四岁的孩子,瑶瑶她下不了嘴。”
  这下轮到康熙呵呵笑了,“是谁整日说着要给佟安瑶这个乖巧的小夫君,现在朕给你找到了,你有反悔了,佟安宁,你是不是觉得朕好糊弄?”
  佟安宁:……
  坏事!听康熙这语气,似乎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如果康熙真的下旨赐婚,他们也没办法。
  想到此,她就改变了方式,“皇上表哥,我要看看鄂其尔什么样子,先说好,如果是额日乐、额丰那样子,我会烦你一辈子的,然后咱们再说这些。”
  康熙思索片刻,“也行!朕明天传鄂其尔进宫,你看一眼。”
  康熙知道不能逼太紧,再说他对鄂其尔有信心,除了他出身外,少年的礼仪气质都不错。
  ……
  第二天,鄂其尔被宣进宫。
  那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俊朗挺拔,眼睛晶亮如黑曜石般,虽然才十四岁,看身形已经高过佟安宁大半头了,如果不是面容带着稚嫩,佟安宁都怀疑康熙在谎报年纪。
  康熙见她看的目不转睛,起身挡住她的视线,笑道:“如何?朕说过,鄂其尔配得上佟安瑶,她也是朕的表妹,朕岂能对她不好?”
  佟安宁收回视线,“皇上表哥,你确定不是找了一个人冒充鄂其尔?”
  “朕有这个必要吗?”康熙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头。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让佟安宁见到鄂其尔。
  鄂其尔站在下方,身子板正,不敢有丝毫动作。
  昨天,梁九功给他传了口谕,让他好好整理一番,明天入宫面圣,并且清晏贵妃也会见他。
  清晏贵妃?
  鄂其尔一开始有些懵,后来经过忠仆提醒,知道那位是佟安瑶的姐姐,如果贵妃不答应,恐怕他娶不到佟安瑶,所以昨天花了一晚上准备今天的服饰。
  佟安宁看向鄂其尔,“札萨克多罗达尔汗郡王,你好,本宫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宫是佟安瑶的姐姐,听皇上说,你想要求娶瑶瑶,请问,现年才十四岁的你,能做什么?你现在还小,等到你长大,可能会后悔今天的承诺,到时候,受委屈的是瑶瑶,再说蒙古路远苦寒,你凭什么觉得瑶瑶会答应呢。”
  鄂其尔看着佟安宁清丽的面容,紧张兮兮道:“贵妃娘娘,本王以黄金血脉起誓,如果未来对不起佟小姐,骑马被摔死,遇水被淹死,出门被石头砸死……”
  “停——本宫又不信这些,咱们来点实惠的,你愿意将钱都交给瑶瑶吗?”佟安宁问道。
  鄂其尔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我的钱不多。”
  佟安宁:“你愿意将权利分享给瑶瑶吗?”
  鄂其尔继续点头,“如果成亲了,她是我的郡王妃,奈曼旗部会将她当做我来侍奉。”
  佟安宁:“如果以后无法保持忠诚,你会放瑶瑶离开吗?”
  “这……”鄂其尔摇头,“我会永远保持忠诚,佟小姐也不会离开。”
  佟安宁扭头看向康熙,“皇上表哥,同为男人,你说他说的是不是假话?”
  鄂其尔立马看向康熙,眼含祈求。
  康熙意味深长地看着佟安宁,这人实在映射他吧。
  “鄂其尔忠诚可靠,一副赤子之心,朕相信他。”康熙道。
  佟安宁闻言,笑了,“鄂其尔,你可要听清楚了,现在皇上表哥发话了,如果将来你做不到这些,不只是辜负了你的黄金血脉,还犯了欺君之罪。”
  鄂其尔听到这话,眼睛闪亮,迫不及待道:“贵妃娘娘,您的意思是,同意了我和佟小姐的婚事。”
  佟安宁浅笑,“不急不急,等本宫让瑶瑶进宫一趟,先签个婚前协议,本宫的经验是,与其相信男人的嘴,不如落实到白纸黑子上。”
  鄂其尔自动将这些过滤了,他只认清一件事情,就是他能娶到佟安瑶了。
  康熙见他喜形于色的神情,笑叹道:“鄂其尔,你不要高兴太早,现在才只是踏出一步,后面有你头疼的。”
  鄂其尔连忙摇头,“多谢皇上提醒,我觉得只要娶到了佟小姐,就是长生天给我最大的恩赐了。”
  佟安宁站在一旁浅笑,看着面前少年抑制不住的赤城心意,觉得也没错,与其纠结这不合适,那不合适,纠结未来的风险,不如搏一把现在。
  ……
  等到鄂其尔离开后,康熙向佟安宁邀功,“怎么样?朕为瑶瑶找的这个人适合吧!你不是说不舍得佟安瑶吗?朕打算给他们在京城修一座奈曼王府,鄂其尔说,婚后瑶瑶想在哪里住都可以。不想离京也可以,郡王婚事繁琐复杂,筹备个一两年也是可以的,再此期间,可以将瑶瑶和鄂其尔沟通感情,你觉得如何?”
  再说,佟安瑶的能力待在京城有更好的发挥,现在漠西混乱,漠北也有些不太平,所以这两年,他不打算让鄂其尔回去,防止有危险,正好可以和佟安瑶沟通感情,
  佟安宁嘴角微抿,“这样也可以。既然已经见过鄂其尔,我就回去和瑶瑶说一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就算在京城有住处,鄂其尔总不能长久在京,漠北蒙古需要他主持大局,这里距离蒙古遥远,若是出了事,等消息传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康熙见她精神有些不振,知道对鄂其尔还是有些不满意,上前将人揽入怀里,“安宁,朕向你保证,不会让瑶瑶受委屈的,鄂其尔的品性确实不错,嗯,你嫌弃鄂其尔年纪小,朕命礼部将婚礼准备慢些,等到他十六岁,再让他们两个结婚怎么样?”
  佟安宁头靠在康熙胸前,眼珠子转了转,“这样也可以。”
  正好可以多观察鄂其尔。
  康熙听她语气缓了过来,面上顿时舒展笑意。
  ……
  佟安宁回到承乾宫后,就将康熙的决定和佟嬷嬷、秋嬷嬷说了声,然后宣佟安瑶进宫一趟。
  等佟安瑶进宫后,康熙带着鄂其尔逛御花园,佟安宁趁机带着佟安瑶看了一眼,让她看看。
  佟安瑶瞅了一眼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掩饰住了。
  两人回到宫里,佟安宁问道:“你见过鄂其尔?”
  佟安瑶道:“我去玻璃厂时,看到他差点被人骗,就顺便帮了一点,当时他穿着蒙古服,没有现在收拾的好看,看着就是一个傻大个,谁想,人家还比我小三岁,我还以为他是娃娃脸。”
  佟安宁轻笑出声,“算了,皇上表哥的决心估计改变不了,你们现在不用急着成婚,中间还有两年的缓冲,若是不满意,我就想办法将婚事闹崩了。现在,咱们先将婚前协议弄好。”
  “姐姐,什么是婚前协议!”佟安瑶好奇地看着佟安宁撑开的白纸。
  “唉!婚前协议顾名思义就是结婚前立的协议,这个时候你们还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夫妻一体的说法,是明算账的最好时机,听说也是男人最好说话的阶段,之后就会变了。”佟安宁摩拳擦掌道。
  佟安瑶听出佟安宁话语间的担心,拿起狼毫笔,沾了点墨水,笑盈盈地看着佟安宁:“姐姐,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已经十七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即使成亲了又如何?”
  她接下来的语气变得低沉幽长,“姐姐,你忘了,我虽然不通医术,但是格物之术中,可是有许多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别说收拾一个男人,就是十个,对我来说,顺手而为而已……”
  “啪!”
  佟安宁手中的狼毫笔掉落在桌子上,狼毫笔在纸上滚了一圈,留下一团漆黑的墨迹,远远望去,就好像一个痛苦蜷缩在地的人影。
  “哈……呵!”佟安宁笑容有些僵硬。
  她从小大大,乖乖巧巧,软软萌萌的妹妹,怎么会变得这么凶残了。
  不是她进宫吗?怎么看佟安瑶这样子,才像是宫斗游戏中拼杀三年的人。
  佟安宁想的脑袋发涨,有些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啊——
  她实在想不通啊!
  第9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