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康熙在上面坐镇,下方的大臣行为克制,宴会平平无奇地过去了。
  第一天,康熙就对盛京地区的事务进行了整饬,三天后,从康熙从盛京开始出发,往东北走。
  经过半个月的路程,康熙带着人一路到达吉林乌喇地区,巡视了黑龙江上游的瑷珲城。
  然后一路北行,一直到黑龙江的下游奴儿干城,奴儿干城是在《尼布楚条约》后,康熙在下游新建的城,还有专门的港口,十年前,康熙送给茉雅奇的那艘船就是这座港口的标志性船只。
  佟安宁觉得那艘船可以退役了,新的“茉雅奇号”马上就能下水了,到时候佟安宁打算将现在这艘船放到港口做展览。
  虽然京城现在正值炎夏,但是奴儿干城已经是初冬气温,有时候还会飘点小雪花,让茉雅奇十分惊奇。
  不过大概是因为长久的舟车劳顿,佟安宁到达当地后,直接染了病,也不能随着康熙去上下游巡视、打猎了,直接窝在被窝里养病了。
  茉雅奇想要留下来照顾她,被她赶了,茉雅奇心心念念地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应该好好玩一下。
  康熙这次在奴儿干城待了一个多月,还带着茉雅奇去了边疆看了和沙俄的界碑。
  而且还不止一次,第一次去的时候,遇上了沙俄那边的人,对方也是来打猎的,还是一位公爵,听闻大清的皇帝带着公主在附近巡视,就想拜访一下。
  双方当时的氛围还算平和,甚至双方还互换了猎物。
  不过回来时,康熙对佟安宁说,“俄罗斯人无礼,身为公爵,居然不向朕下跪,而且还想摸茉雅奇的手。”
  他虽然了解国外的一些礼仪,但是他乃大清帝王,对方只是一个公爵而已,又不是使者或者王子,见到他居然不下跪。
  他不信对方不知道大清的礼仪,还有大清女子的避讳,对方看到茉雅奇的眼神,明显就带着其他意味,还好茉雅奇没被对方迷惑。
  佟安宁:……
  这事她不做评价。
  说不定对方回去后,还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
  八月中旬,康熙结束东巡,从奴儿干启程回京,离开那天,下起了大雪,和京城柔软、轻盈的雪花不同的是,奴儿干这边的雪是锋利的,是猖狂的,狰狞的大风将雪花搅得七零八落,乍一看仿佛下了浓雾一般,可是却没有雾的温柔,一伸手,仿佛千万枚冰针夹在在其中。
  茉雅奇将手往外探了一下,感受到指尖的疼意,立马收回了手,然后一把扑到佟安宁怀里,“额娘,皇阿玛就将这地方给我了,怪不得那么大方,您看看外面这情况,我吃大亏了。”
  “哦!”佟安宁感觉暖手炉有点冷了,拿了出来。
  旁边的珍珠又给她递了一个。
  茉雅奇见她这样,噘起了嘴,“我生气了,不哄不开心。”
  “那就气着吧。”佟安宁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皇上不过是想找个理由,真将黑龙江交给你打理,额娘赚再多的钱,也填不了窟窿,除非……”
  “除非什么?”茉雅奇好奇道。
  “除非有了人。没人的话,就是再多的钱投进来也是无用功。”佟安宁淡淡道。
  就不知道,经过这次东巡,康熙会不会解除“禁关令”,都到康熙四十年了,也时候做出改变了。
  茉雅奇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抱住佟安宁的胳膊,“要不我去劝一下皇阿玛,看看能不能将‘禁关令’撤了,不过若是撤了,会有人来这里吗?这里也太冷了。”
  “只是温度低些,这里矿产资源丰富,而且土地肥沃,当然有人愿意过来。”佟安宁笑道。
  茉雅奇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了一旁,轻轻地撩起了厚实的帘子。
  天地飞满了雪花,许多东西只能看出一些轮廓,她跟随父皇东巡以来,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多少人烟,就是见到了,大多离得远远地跪在地上,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看到他们身上的衣饰,可以看出,北边的百姓确实没有南边的百姓富裕,额娘每到一处时,总会以她这个公主或者皇阿玛的名义给当地的贫苦人送粮送衣。
  茉雅奇觉得额娘有些委屈了,即使用自己的名义,皇阿玛也不会介意。
  当时额娘玩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傻,你看皇上也没有白担功劳,之后主动赈济贫苦的百姓,不用我干活,旁人也不会逼着我做这些。”
  茉雅奇:……
  额娘这说法是唬人的吧。
  九月初,回到紫禁城,康熙对盛京地区的官员进行了人事调整,将一些平时惫懒的官员都换下了。
  同时佟安宁接到消息,康熙有意废除“禁关令”,这几日上朝,也在和大臣商议这事。
  有人同意,觉得可以促进东北地区的发展,增加当地的兵源,而且禁关令已经执行了几十年,现在天下已定,也是时候废除了,毕竟东北地区太过地广人稀,如果继续由着荒废下去,可能会再次被沙俄蚕食。
  有人反对,觉得禁关令这些年执行的也挺好的,如果汉人大量进入,龙兴之地就被汉人占了。
  佟安宁觉得,如果反对的人觉得龙兴之地好,那就将自己的家族子弟都迁到东北,帮忙建设大清的“龙兴之地”,未来建设好了,让康熙给他刻碑立传。
  康熙听到这话,无语道:“身为皇贵妃,说话不能这样尖锐。”
  佟安宁直接扯了扯嘴角,敷衍地笑了笑,“行啊,禁关令就继续当宝,皇上,禁关令算起时日也没有多久吧,可是这次东巡,您看看东北地区和内地的发展距离,看着那些贫苦的百姓,我都不忍说。”
  关内这些年在飞速发展,关外仿佛被时间遗忘了,经济、政治、文化全部都严重落后。
  康熙:……“好了,朕知道你一直不满禁关令,此次东巡归来,朕也有心将其废止,不说这个了,说些轻松的,胤祚都成亲两年了,怎么府中的女人还没有动静?”康熙拉起佟安宁的手,笑呵呵道,“你身为额娘,不应该管着这些吗?”
  “皇上,我虽然是他额娘,也不能控制他所有,他现在还年轻,急什么。”佟安宁斜了他一眼,“就是再晚几年,我也不急。”
  好家伙,还不如继续讨论“禁关令”。
  “你不急,朕急,还等着抱孙子呢。”康熙微微蹙起了眉。
  “您急什么?”佟安宁神情不解,“您现在也不缺孙子啊!这事咱们急也没有办法,顺其自然就好,而且胤祚今年才十八,还小,再等一些年,我也不介意。”
  “你这是当额娘说的话吗?胤祚也老大不小了了,看看惠妃、荣妃他们,当年惠妃因为老大他们夫妻生子的事情,弄得直上火,你看看你?”康熙觉得佟安宁这心态有些不对。
  “臣妾自认还是一个合格的额娘,这种事情逼他也没用,循序渐进还是好的,反正我是不催。”佟安宁直接抽出自己的手。
  康熙:……
  康熙算是看出来了,这件事不能指望佟安宁,只能他来了。
  ……
  第一天,胤祚就被喊到乾清宫。
  康熙一脸和蔼地看着面前的儿子,“胤祚,今年你府上可有喜事?”
  “喜事?”胤祚一头雾水。
  一时间没听明白。
  他王府上最近没什么好事啊?
  不过胤祚甚少和康熙客气,“敢问皇阿玛,什么叫喜事?”
  “哼!你成亲也有两年了,孩子呢!不管是格格还是阿哥,总要给朕生一个吧!”康熙没好气道。
  胤祚见康熙一下子变了脸色,同意额娘的话,觉得皇阿玛最近应该是进入所谓的“更年期”,所以脾气不稳定,刚才还一脸和善,自己才说一句话,就生气了。
  “没有!”胤祚干净利落道。
  康熙背着手,瞬间黑脸,“没有?说的挺硬气的,你就不急吗?”
  “不急!”胤祚继续道。
  康熙:“……你不急,朕急!”
  胤祚:“皇阿玛,您急没用,儿子急也没用,咱们都不用生孩子。”
  康熙脑门青筋开始跳了,他现在不想管了,用民间的话怎么说来着。
  他是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佟安宁是这样!儿子也是这德行。
  佟安宁说的没错,他不缺儿子,也不缺孙子,管他们干什么。
  他倒要看看胤祚能撑到什么时候,明年再生不出孩子,他骂他个狗血淋头。
  康熙想通后,深吸一口气,指着门口方向,“行,朕不管你了。”
  胤祚见状,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等到胤祚离开,康熙开始绕着柱子转圈,“你看看,你看看,不愧是佟安宁养的儿子,专门学着气朕,明年如果再生不出来孙子,朕和他没完。”
  梁九功连忙道:“是是是,皇上说得对,阿哥只是年纪还小,等到明年就急了。”
  ……
  胤祚从乾清宫出来后,去了承乾宫请安。胤祚注意到佟安宁眼尾又添了几道细纹,抿了抿唇,望着佟安宁:“额娘,你想要抱孙子吗?”
  “嗯?”佟安宁愣了一下,将胤祚唤到面前,温柔道:“怎么了,难道有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了,孩子这事要顺其自然,你看额娘也是进宫十多年才有了你们。”
  胤祚认真道:“今天皇阿玛在催!”
  佟安宁:……
  原来康熙向他催生了。
  “他催,你敷衍过去就行,这事又不是他催就能办成的。”佟安宁说道。
  “嗯!”胤祚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
  两人正说着话呢,胤祚的贴身太监屈林小跑进来,一脸喜意,“王爷,福晋有了喜,说是已经三个月了。”
  “什么!”胤祚和佟安宁齐声惊诧道。
  殿内的众人纷纷满脸喜色,给胤祚、佟安宁贺喜。
  佟安宁:……
  她望了望胤祚,他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神情,但是眸中仍然留有几分震惊和恍惚。
  佟安宁嘴角微抽,“这下皇上应该高兴了。不会再催你了。”
  胤祚勾唇道;“儿臣也开心。”
  佟安宁见状,看了看他,下巴戳了戳门口的方向,无语道:“既然高兴,怎么还杵在这儿,还不快回去。”
  “……儿臣告退!”胤祚不再说什么,连忙离开了。
  佟安宁让珍珠将库房的单子拿过来,开始挑选东西。
  等到挑完后,吩咐珍珠亲自送到胤祚府上。
  忙完这些后,她皱着眉道:“总觉得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珍珠提醒道:“主子,是不是要告诉皇上?”
  佟安宁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个!小夏子,你将这事告诉皇上,省的他急的上火。”
  估计康熙知道后,肯定十分自得,以为这个孩子是他催来的。
  小夏子含笑道:“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