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梦中的场景,黄铭安便觉得头皮发麻,他绝不允许发生到这样的地步。
  第二日,他便抽时间去了西街的巷子里。
  外面的大道全是人和小贩,巷子里的院子却异常的安静。
  这里的人都是真阳提前打点过的,故而在问清楚来意后,很爽快地答应给黄铭安借钱。
  “只不过,你在我这里借银子可以,这利息......”屋内的人将食指与大拇指合拢轻轻摩擦,笑得别有深意。
  黄铭安强压下心头的不适,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那人见此丢出一张票据:“上面都写好了,你看看吧,没什么问题签字画押就可以了。”
  黄铭安将据单拿起来仔细看了两遍,深吸了一口气,用毛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在下面摁上了大拇指的指印。
  他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过了这阵子,我随时可以想办法马上还上这笔钱。
  那人也爽快,很快就取了银子给他。
  黄铭安叫下人带着银子,如愿高价赎回了剩下的东西,还找人做了个假的玉宝瓶,又按照之前的办法,让敏儿将钥匙偷来,连夜把东西还了回去。
  第二日一早,便瞧见彩霞带着人开始清点嫁妆了。
  黄铭安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若是再晚一刻,就来不及了。
  清点到玉宝瓶的时候,彩霞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这般粗制滥造的东西,也敢拿出来冒充,真是当人都是傻子不成。
  但郡主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便再横生枝节。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像模像样清点打扫了一遍嫁妆,便去给真阳回信了。
  真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沈倾云,她只在信上写了四个字:一切顺利。
  又过了几日,正好到了黄夫人生辰的时候。
  真阳和黄铭安一起拿出原本准备好的那套首饰送了去,黄夫人一看,眼底就有些不悦,还假意问道:“这是铭安给我的,那真阳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快拿来给我瞧瞧。”
  她可是知道真阳前几日才清点了嫁妆,还以为定会拿出什么奇珍异宝来给她做寿礼呢。
  这儿媳也太不懂事了,就拿这么个首饰就想打发自己吗?
  真阳露出惊讶的神色:“婆母,儿媳想着夫妻一体,没有单独准备什么礼物。”
  黄夫人面色一僵,假意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原是我自己想的太多,没事,老婆子过个生而已,确实不需要弄得太复杂。”
  她这话一出口,丫鬟们看真阳的目光就有了一丝不对劲,黄铭安也使着眼色,示意真阳表示表示,免得让娘失望。
  真阳心底冷笑,面上却露出歉疚的神色:“是儿媳没有考虑周到。对了,上次沈小姐送了个玉宝瓶过来,瞧着精致非凡,不是俗物。我想摆在屋里定然好看的。”
  黄夫人眼前一亮,脸上挂上笑容。
  真阳不急不缓地说道:“但那毕竟是沈小姐相赠,就这般转送,难免不好。我嫁妆里有个类似的玉宝瓶,彩霞,去拿来。”
  “是,夫人!”彩霞憋住笑,行了礼转身离去。
  黄铭安脸上顿时青红交加,手也握成了拳头,却不敢开口说话。
  彩霞很快把玉宝瓶拿了过来,笑着说道:“夫人,这就是那玉宝瓶。”
  真阳将盒子打开,放到了黄夫人的面前:“娘,你瞧瞧,这可是上好的黄玉所制,有润心肺、养五脏、柔盘强骨等功效,希望娘生辰快乐,身体康健,万事顺心。”
  黄夫人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仔细打量着玉宝瓶,心中却有些疑惑。
  怎么她瞧着这质地似乎有些不对呢。
  可她是知道的,真阳的嫁妆那都是荣亲王妃亲手准备的好东西,此刻若提出异议,岂不是显得自己没什么见识。
  于是她摸着玉宝瓶,笑着称赞道:“这质地细腻、滋润、柔和如脂,的确是好玉,真阳,你费心了。”
  随即她就命丫鬟将这玉宝瓶摆到她的内室去,还特意提醒道:“就摆在那正中间,日日都能瞧见的。”
  真阳羞涩一笑,用帕子遮挡住嘴角的嘲讽。
  黄老爷也象征性地赞了一句:“不错真阳,你向来是个有孝心的。”
  真阳嘴边的笑容更盛了,她赶忙说道:“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
  说完,便招呼着大家先用膳。
  只有黄铭安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了一般难看。
  真阳朝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何看上去有些不开心。
  黄铭安僵硬地笑了笑,没办法,只能也跟着夸了句:“真阳,你真不愧为我的贤妻。”
  第437章 不让读书
  看着黄铭安皮笑肉不笑的脸,真阳的心中一阵畅快。
  落座后,一群人各怀心思的用了膳。
  真阳吃完便回到房中逗弄琳月。如今她长大了不少,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地学语了,很是乖巧可爱。
  她戳着琳月白嫩嫩的小脸,暗自发誓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当天下午,真阳又单独送了一份谢礼过去,若不是沈倾云帮忙,她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东西送到的时候,沈倾云刚刚收到了边关的消息。
  连如风已经到了那边,回消息说韩柔的身子还算康健,只要小心些,想要生下孩子应该没有问题。
  瞧着自家小姐开心的样子,珍珠的心情也跟着明媚。
  可一转头,却瞧见倚翠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偷偷将倚翠拉到一边:“你这是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倚翠勉强笑了笑:“我没事的,别担心了。”
  见她不想说,珍珠也就没再追问,转头却从底下小丫鬟那听了消息。
  据说董舟和一个姑娘定亲了。
  珍珠瞪大了眼:“啊,怎么如此突然。”
  小丫鬟也说不清楚,猜测道:“大约是年纪到了吧,遇上合适的,当然要尽快定下呀。董管事也算一表人才,给他说亲的向来不少呢。”
  珍珠点点头,没跟她再继续讨论。
  倚翠大概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会觉得感慨吧。
  于是连着好几日,珍珠都勤快不少,帮着倚翠一起做事,慢慢就瞧见倚翠面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沈倾云有所察觉,轻轻点了一下珍珠的额头,笑而不语。
  珍珠拿起剪子将一边的烛芯剪短了些,火光跳跃了一下,照的她的脸红扑扑的。
  “小姐,都这么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珍珠忍不住劝道。
  沈倾云揉了揉眼,放下了手里的书:“这些游记写的奇妙,一看就有些停不下来。”
  她将书签卡在刚刚翻阅的那页,心中不禁想到以后的场景。
  如果一切顺利,她就可以和司墨璃走遍山川湖海,亲自到书中记录的地方去看一看了。
  好在听闻司遇那边似乎也比较顺利,他的腿慢慢恢复了,司墨璃就带着他开始接触一些实际的事务。
  朝臣们对于司遇能够站起来的这件事也很惊讶,看在司墨璃的面子上,倒也对他的态度不错。
  南方这阵子降雨不断,虽然提前做了防范,但仍旧隐隐有水患的风险。
  司墨璃派了大臣前往,又让司遇随行。
  沈倾云明白,这是司墨璃在给他机会。只要司遇能把此事办好,那等他从南方回来,便可在朝堂上立足了。
  好一段时间里,沈倾云只觉得有难得的平静。
  这日,倚翠突然惊喜地说道:“小姐,那盆兰花的花苞开了!”
  沈倾云去瞧,果真见那花朵朝天绽开,苞衣层层透绿,那花瓣瞧着像玉雕的一般透亮,外三瓣包裹着不见凤眼,瓣肉厚糯,品相极好。
  她当即给季千雪去了信,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季千雪顺势将她给约了出来。
  两人选了城东北的一个小湖,在湖上租了画舫坐着喝茶听琴,还一道画了兰花赠与彼此,倒也是惬意的很。
  一直见到天边初露暮色,暖橙色的一片,这才让画舫靠了岸。
  季千雪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说了一句:“我来的时候,恰好路过见月书院,门口围了不少人呢,差点将路都给堵住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倾云微微一愣,只笑着嘱咐了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季千雪点点头:“倾云你也是,快些回吧。”
  说完,她就上了马车。
  沈倾云考虑了一会儿, 还是让马车夫调转了方向,去见月书院那边看看。
  临近晚膳时分,外面的人并不多,书院的大门紧闭,看不出有何异常。
  沈倾云上前去敲门,没一会儿,里面传来询问:“是谁啊?”
  这般谨慎的反应,倒是让她心中一紧,难道真的出事了吗?
  她报了名字,大门很快打开了,是她给魏知渺安排的暗卫,此刻一脸歉疚地说道:“小姐,没想到是你来了,我......”
  沈倾云打断她:“无妨的,怎么了,书院可是出了事情。”
  暗卫点点头,一边将她往里面带,一边有些惊讶的问道:“小姐你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吗?”
  “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你同我说一下吧。”
  “是书院里的一个女学生家里出了状况。他爹给她找了门亲事,要她立即退学回去准备嫁人,那学生不愿意,魏先生就不放人。中午的时候,她娘就来了,生拉硬拽的要带她走,最后吵起来了,又哭又闹的。”
  暗卫说着,忍不住皱起眉头。
  初瞧着还是端庄讲理的贵妇模样,闹起来和那市井泼妇却是没什么区别。
  沈倾云没有说话,只一路到了魏知渺的住处。
  隔着房门,她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哭泣声。
  顿了顿,她还是前去敲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