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他却在自己的房间里完好无损的醒来。
  他还活着。
  那一刻,他从床上坐起身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冬歉。
  他激动的问身边的人,冬歉在哪?
  可是看守在他身边的人却露出了艰难的表情。
  在凯英的逼问下,他们告诉凯英,冬歉当时为了救他受了重伤。
  当时的情况,如果他们要带走凯英,就不能带走冬歉了。
  凯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所以你们...把他丢那了?”
  眼前的人纷纷跪了下来。
  “您是血猎家族的长子,是黎明的希望,当时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救您。”
  “冬歉的事情,我们也很难受,等您醒来,我们会去领罚。”
  凯英浑身发抖。
  他不敢相信。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得不信,冬歉真的被丢在那里了。
  他被丢在了那个九死一生的地方,留在了那个冷血残忍的阿塔尔身旁。
  他会怎么样?
  一个字眼出现在凯英的心中。
  他会死。
  冬歉会死。
  他会痛苦的死去。
  那一刻,凯英木然地看着他们,通红的眼睛中带着决绝:“我要去找他。”
  “你疯了!”
  凯英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被他们拦下来的。
  他记得自己当时不顾体面撕心裂肺的吼叫,记得自己脸上流淌着的眼泪,记得自己当时深入骨髓的绝望。
  倘若冬歉不在了,他还有什么脸面独活。
  后来的某一天,他的父亲告诉他,冬歉其实还活着。
  这个消息让凯英喜出望外,问父亲:“冬歉现在在哪?”
  可是父亲对于冬歉还活着这种事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他脸色格外难看地给凯英扔了张报纸。
  报纸上的文字,他每一个都认识。
  可是合在一起之后,他却久久无法理解。
  报纸上说,冬歉自愿成为阿塔尔的血仆,主动背叛黎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和尊严。
  他背叛了人族,背叛黎明。
  他已经被sevetia氏族亲王彻底蛊惑,在他给出的名利下彻底抛弃了血猎的身份。
  他和那帮吸血鬼一样,开始享受人类的血液。
  他获得了永生。
  贪生怕死。
  苟且偷生。
  为了永生抛弃黎明。
  凯英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一直很想问问冬歉,为什么?
  冬歉曾经说过,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屈服于吸血鬼。
  那些难道是说谎吗?
  他正在做,岂不是曾经会让他最痛苦的事。
  凯英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直到昨天他遇见了变成血族的冬歉,他才恍然意识到,那些或许是真的。
  曾经是无往不利的恋人,现在却成了见面要夺路而逃的敌人。
  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
  约伦斯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我问你话。”
  他急迫地扯住凯英的衣领:“小歉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凯英喃喃道,“他看见我,就逃了。”
  约伦斯放开了他。
  “他跟我说,不能跟我回来。”
  “他跟我说,他还不能死。”
  凯英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落差。
  以前,无论经历了什么,哪怕再难再险,他都会拼了命的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现在,他却看见自己就要逃了。
  他怎么可能接受的了这一切。
  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令他恐惧的存在。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矛盾过。
  曾经,对冬歉的爱意同对血猎的忠诚是一致的。
  可是现在,这两者居然走到了如此矛盾的地步。
  他没有办法伤害冬歉。
  但他也没有办法背叛黎明。
  凯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父亲的命令:
  下次狩猎的时候,冬歉会出面。
  记得把他捉回来,不能让冬歉成为黎明的耻辱。
  凯英的手在轻轻颤抖。
  他从来也不会想到,自己再次狩猎的时候跟冬歉已经不再是战友,而是敌人。
  他从来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剑有朝一日会指向冬歉的方向。
  凯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距离上次外出已经过了两天了。
  不得不说,只要出去了一次,就会觉得这个古堡里面实在是无聊至极。
  吸血鬼们欲望比较强,每天最爱做的就是那档子事,比起来,冬歉跟他们就比较格格不入。
  他从来不碰自己的血仆。
  至于阿塔尔,他应该是觉得血猎出身的人都很脏,也从来没有跟他过什么太过亲密的事情。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娱乐方式匮乏,所以做床上那档子事几乎占据了他们全部的娱乐时间。
  冬歉除了吃吃喝喝之外,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说来也真是可怜,他们如此无聊,却又拥有着如此漫长的生命。
  难怪平日里喜欢杀人解闷。
  果然如艾森所言,自己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外出了。
  就连最近去阿塔尔那里陪侍的时候,他也常常走神。
  阿塔尔每日最喜爱的时光就是自己的爱奴留在自己身边的时刻,可是最近,他却频频走神,让阿塔尔的心有些不爽。
  千年来,从来没有人陪在他身边还敢走神的。
  敢那样做的人,早就死了,或不在了。
  冬歉仗着自己对他的宠爱,倒也是挺胆大的。
  不过,阿塔尔确实也舍不得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弄死他。
  那个时候,阿塔尔捏过冬歉的下巴问他:“你在想什么?”
  冬歉每次都只是淡淡回答:“没什么。”
  总不能说自己很无聊吧。
  阿塔尔狐疑的看着他:“只是这样?”
  冬歉点头:“只是这样。”
  阿塔尔满眼复杂的收回了目光,嗤笑一声道:“最好只是这样。”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就在这一问一答中过去了,冬歉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在那之后的一天,阿塔尔的心情似乎又变得格外的差,冬歉站在窗户边往外看过去的时候,远远看见了阿塔尔那张冰冷异常的脸。
  他一直都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冬歉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