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婧顿时更加亢奋了。
  谈安国和聂怀忆:……年轻人,真?会玩。
  见童婧对谈荔的衷心不似勉强,谈安国扭过头,悄悄给谈荔竖了个大拇指,无声道,“有本事。”
  谈荔抬起手,往下压了压,似乎在说这都是基操。
  要?她?说,老?板和员工之间99.9%的问题都能用钱来解决,而?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是事。
  不过,有一说一,世界上像她?这么优秀又有良心的老?板,也确实不多见。
  一路上,谈安国和聂怀忆都没问过谈荔一句,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之类的话,也没问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正?如他们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过去的都过去了,时间总是在往前走,无论好的坏的,都会过去。
  时间会治愈一切。
  到谈安国和聂怀忆这个岁数,别说死生之外无大事了,就?连生死对他们而?言,都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
  时间到了,总不过一抔黃土。
  谁也不会是意外。
  所以,无论谈荔之前经历过什么,现?在她?在这里,这时、这刻才是最重?要?的。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二人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人生哲学?,让谈荔觉得很舒服。
  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便是再?有同理心的人,也无法感同身受。
  她?那些奇妙又血腥的过去要?是说出去,要?么别人觉得她?是疯子,要?么同情可怜她?的遭遇。
  就?……
  都不需要?。
  和二老?在一起,谈荔莫名有一种,曾经停在某一刻的时间终于跟着源源不断向前的河水一起,开始动了起来的感觉。
  与此同时,谈安国和聂怀忆见谈荔坐上车这么久,安然自若的,也没好奇问过一句他们和谈沛邬绣当年的事,不禁暗自点头。
  虽说吧,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是可以不计较。
  可糟心的事又不会因为年纪大了就?感受不到,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也不喜欢平白?被塞一把屎。
  双方都觉得彼此合了自己的脾性,不说祖孙,倒相处得有些像忘年交了。
  而?这种感觉,等到了买车环节,又更上了一层楼。
  **
  谈家上一代?家主出手,自然非同一般。
  一辆又一辆的豪车开进?了谈家医院的车库,自带灯光,不过一会功夫,就?在医院车库弄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豪车展。
  即使是谈家医院这种私人医院,往来多有权贵,也惊呆了不少人的眼。
  谈荔等人在休息室等检查结果,一个西装男敲门进?来,“谈老?爷子,楼下已经在布置了,这次带过来展示都是一些经典款,还有几辆没到,要?不您先看一下最新款和限量款的展示册?”
  说着,他恭敬地递上一个平板。
  谈安国随手扫了一眼,便转递给谈荔,“孩子你看看。”
  谈荔接过,有点懒得翻。
  如果以她?的购物习惯,可能会直接说来一本。
  可到底是第?一次见的爷爷奶奶,谈荔还是含蓄了一下,“那就?这辆吧。”
  指的正?是谈安国递过来时候的页面。
  “等等。”聂怀忆忽然出声。
  她?先是对谈沛表达了鄙视,“臭小子怎么回事?”
  然后才对谈荔说,“白?白?,你这样买东西不对。”
  “嗯?”
  谈荔还没明白?她?话中?意思,就?听到谈安国接话道,“是啊。”
  他似乎很认同聂怀忆的话,“你这样买东西不对的。”
  “你看咱们让人大张旗鼓地过来,怎么也不能买一辆车啊。”
  “这也太折腾人了,”说着,他直接指了指谈荔手中?的平板,“就?这展示册一本,全要?了。”
  “这就?对了,”聂怀忆点头赞同,还扭头对谈荔说,“白?白?,你爸爸他脑子有问题,把你教成这幅勤俭节约的样子。”
  “他抠门,你不用管他的。”
  “以后花钱,学?着爷爷奶奶一点,别那么小家子气的。”
  谈荔:……这亲生的儿子真?的还不如一块叉烧。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童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买东西不看数字、东西按打买的习惯,可不就?和谈荔一模一样吗?
  聂怀忆还在继续表达不满,“从小到大也没缺他什么,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小家子气,自己抠也就?算了,还让女儿陪他一起抠。”
  “毛病吧他。”
  “要?疯他自己疯,把我孙女扯上算什么事!”
  谈安国并?没有因为聂怀忆骂儿子而?不快,反而?,一脸跃跃欲试的仿佛也想加入骂几句。
  谈荔:哇哦。
  鼓掌!
  谈荔在心中?海豹式鼓掌,面上却是不显。
  不过看着聂怀忆一把年纪还嬉笑怒骂的样子,她?忽然觉得,爱与和平这个人设好像也不是真?的非拿不可……的吧?
  ……
  她?是不是可以,稍微、就?一点点,一指甲盖大小也行,过得像自己一点?
  就?像她?劝谈欣蔓时候那样,做自己?
  谈荔低下眸,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白?白?……白?白?。”
  谈荔猛地惊醒过来,一抬头,就?对上了聂怀忆年老?却清明的目光。
  聂怀忆:“我和老?头子这么说你爸爸,难受了?”
  谈荔虽然在想其他事,但不妨碍她?一心两用,“不是。”
  “不是就?好,”聂怀忆笑道,“不然我还得安慰你说,那是我们和你爸爸之间的问题,和你没关系之类的话。”
  “我可不高兴说这些。”
  谈荔的思绪被聂怀忆的话打断,听到她?的话,下意识点头,“本来就?和我没关系。”
  聂怀忆一愣,不由哈哈大笑。
  “白?白?,你可和我真?合得来。”聂怀忆道。
  谈荔对此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聂怀忆深深望了一眼谈荔,“你可真?不像小绣的女儿。”
  谈荔不解。
  聂怀忆本来不高兴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但见和谈荔合得来,又有种是和老?友吐槽的心情。
  “小绣,就?是你妈妈,你相处过来是什么感觉?”
  谈荔想了想,“傻白?甜,小哭包,龙王附体,眼泪成精。”
  四?个词里,有三个是说邬绣会哭的事。
  聂怀忆不禁失笑,“倒也没说错。”
  “不过,要?我说实话,小绣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聂怀忆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和孙女在讨论她?的生母,而?是和平辈人讨论一个晚辈,“这种单纯的孩子,或许不会特别喜欢,但也不会特别讨厌。”
  谈荔表示赞同。
  聂怀忆继续道,“我也曾经把小绣当作?女儿一样看待,乖乖巧巧的,嘴巴又甜,做什么事都有一腔真?心,像个贴心小棉袄,哪个妈妈不喜欢。”
  “可是,”聂怀忆口风一转,“可当这样的女儿变成媳妇时,很多事情又不一样了。”
  “我是个俗人。”
  聂怀忆这话说得很平静,“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和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在一起,乖巧、懂事,还能干。”
  “他们不仅能品尝爱情的甜美,也能一起面对生活中?的不如意。”
  “就?算有一天,我和老?头子都离开了,他们也能携手一起走过生活中?的风雨。”
  “但小绣不是这样的人。”
  聂怀忆平静地、冷漠地、像是恶婆婆批判媳妇一样地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温室里养出来的花,名贵美丽,但娇弱地受不了一丝风雨。”
  “最重?要?的是,她?甘心待在那个漂亮的玻璃屋里,一点也没想走出来。”
  说到这儿,聂怀忆忽然转头问谈荔,“会觉得奶奶这样说不好吗?”
  这次,她?倒是如同长辈一样和蔼询问,仿佛谈荔说是,她?就?不会再?继续之前的话。
  谈荔却答非所问,“她?很幸运。”
  聂怀忆一顿,笑容深了些许,“是的,小绣很幸运,幸运得让人嫉妒。”
  “邬家以前把她?保护得很好,后来,小沛也把她?保护得很好。”
  “如果这真?是我的女儿,我肯定很开心,毕竟这世界上像小沛这样的冤大头可不好找。”
  谈荔憋住。
  这可不兴笑的啊,有些话,人家妈说可以,她?作?为女儿说就?不合适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