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由稀奇,心道他姥姥的,我朝赵官家,辽国天祚帝,本是难兄难弟帮一双昏君,如何这些耶律家的小子,个顶个的能打?这么看来,虽然同是昏君,爱打猎的终究比爱画画的实在些,不愧是姓野驴的,若是让两国皇室比武,赵家小子们,怕是干粪也要被这伙野驴打出来。
脑中转念,两马又交,两个舞枪抡刀,叮叮当当战作一团,有诗为证——
耶律宗云掀怒潮,摩云金翅卷狂涛。
沧州城下初遭遇,可叹铁枪输宝刀!
他两个战到二十合上,城上众好汉都看出欧鹏不是对手,急忙鸣金,催他回城,石秀、邓飞更是飞步下城,要抢出接应。
谁知不鸣金还好,欧鹏虽在下风,稳扎稳打,尚能多撑几合,这一鸣金,心中顿时发急,招式之间破绽立增。
耶律宗云不忙不慌,趁势把刀一搅,先自卸掉那条长枪,尾柄倒扫上去,打在欧鹏铁盔之上,震得双眼一片金星,趁势捉住他后腰甲衣,生擒过马。
石秀、邓飞两个方出城门,便见欧鹏吃敌将拿了,都是大惊,这两个人都是义气干云、胆大包身的人,一个抱打不平,专要为人出头,一个心怀兄弟,救人不慢半步,此刻也不顾单枪匹马,齐齐策马追去,齐声叫道:“留下我家兄弟!”
耶律宗云哈哈大笑,提着欧鹏径奔本阵,他的两个兄弟耶律宗电、耶律宗雷见大哥建功,哪里站得住?各自提了扫帚刀,同时打马奔出。
耶律宗云高声道:“兄弟们,能拿则拿,能杀则杀,今日定要叫宋狗们知道我四个的威风。”那两个高声响应,飞奔石秀、邓飞去。
宗云话音方落,又听鸾铃声响,却见辽兵阵上,又有一骑马飞奔杀出。
马上一筹好汉,淡黄面皮,长眉凤目,披一袭牛皮铁片甲,提一杆镔铁芦叶枪,身躯雄健,气势不凡。
宗云见了面生,喝道:“你这厮又是谁?也要同我兄弟争功?”
那黄面汉子恭敬笑道:“小将军容禀,小的杨雄,本是蓟州两院押狱,又充刽子手,因耶律大王征兵伐宋,充入军中做个都头。”
说话间到了面前,耶律宗云撇嘴道:“原来是个汉儿……”
话音未落,杨雄面色骤厉,那杆枪毒蛇般蹿起来,耶律宗云反应极快,当即要举刀招架,欧鹏大叫一声,奋力一挣,抱住耶律宗云手腕,耶律宗云目露骇色,眼睁睁望着芦叶枪没入了自家咽喉。
杨雄飞快下马,腰里摸出刀子,就阵前割了耶律宗云首级,捡起他的长刀丢给欧鹏,欧鹏早直起身子,占了耶律宗云战马。
这一下变起突然,待耶律得重、耶律宗霖父子悲声大吼时,杨雄早把人头系在腰间,大喝道:“杀此人者,‘病关索’杨雄是也!杨雄本宋人,生长河南,混迹蓟州,如今你这干契丹狗贼倒行逆施,闹得生民流血,老爷难道随你杀戮同胞?今日斩将为誓,这便归宋去也!”
说罢策马便奔,欧鹏紧随其后,耶律得重把手一挥:“捉了此人,我要生吃他的肉啊。”万马千军齐齐发动,恰如洪水崩堤。
耶律宗电、耶律宗雷两个,刚同石秀、邓飞交手,便闻得自家老爹凄厉大喊,扭头一看,杨雄、欧鹏在前,自家大军在后,接地连天席卷而来。
他两个屁眼不能视物,尚不知发生何事,便听杨雄叫道:“石秀兄弟,记得杨某吗?”
石秀一眼认出杨雄,嘎嘎大笑:“哥哥何来之迟也?杀了这两个回城喝酒!”
杨雄、欧鹏闻言,也不含糊,各举兵刃,便来夹攻,耶律宗雷正同石秀酣战,两口刀裹杀在一处,哪经得再添一个“病关索”?杨雄手起一枪刺入马臀,那马儿受惊一跳,宗雷刀法顿乱,石秀当胸一刀,把他劈落马下,杨雄再补一枪,立仆当场。
耶律宗电肝胆俱裂,荡开邓飞锁链,往斜刺里逃去。
欧鹏来得稍慢,吃他逃开,还要去追,却被石秀一把扯住辔头:“不要恋战,快快回城!”
宗雷的人头也不及割,四个好汉打马如飞,拼命逃回城里,城上小旋风、穆弘指挥,弓弩齐发,辽兵丢下七八十具尸体,无奈退去,离城五里下寨,四面围合,仗着兵多,把个沧州围的风雨不透。
耶律得重见死了两个儿子,连尸骸都不周全:一个少了脑袋,一个被马踏烂,愈发痛彻肝肠,指天画地大骂,发誓要捉住杨雄,剥皮抽筋,又令人回蓟州,去打听杨雄家人,都一并碎割了解恨。
这厢杨雄进得沧州,柴进等人笑容满面,飞奔来迎接他,满口说道:“今日亏了这个好汉,救了欧鹏,又杀了耶律二将,迫退辽军,大涨我军士气!”穆弘、苏定,亦都称谢不已。
石秀却担心道:“杨雄哥哥,我记得前几年初见,你方新婚不久,如今阵前叛辽,家中嫂嫂岂不受你牵连?不若赐件信物,小弟带去蓟州走一趟,好歹抢在契丹狗前面,救了嫂嫂脱困。”
杨雄嘿然一声,拉住他手道:“好兄弟,你不提此事,我尚不忧,提到那个泼贱妇,平白又添一腔怨怒。”
穆弘见他怒容满面,当即安慰道:“杨兄,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却是不必着恼,待此处事了,随兄弟回青州,我家哥哥武孟德有个邻居王婆,最会说媒,满青州的淑女,都在她胸中装着,凭杨兄这等人才,何愁不得佳配?”
杨雄闻言喜道:“原来都是武大哥的兄弟!哎,小弟亦久有心要投奔他,却被那贱人袢住我手脚,今日方得如愿。”
石秀却板下脸道:“杨雄哥哥,莫嫌小弟话多,我想夫妻人家过日子,舌头难免撞牙床,嫂子若无大过,纵然有些不贤惠处,你只念夫妻一场,还是要救她一救方好,不然落在契丹人手中,岂有好结果?了不得救回她后,赍发些银钱,休了她便是。”
杨雄苦笑道:“兄弟,你我虽未深交,我却知你是侠义心肠的好汉,若不把话说清,你须道我杨雄心毒。实同你说吧,我当初娶的乃是本州屠户之女,唤作潘巧云,这个女子,本来嫁了一个老公,乃是本州的王押司,不知何故死了,他父亲潘公,见我无父母,又吃碗公门饭,故此嫁了女儿给我。”
说着露出愤然神色:“若论杨某这几年,对这贱人,自问知疼知热,尽到了丈夫职责,平素同僚们勾栏兜搭,亦休想我去一步。谁知近两年来,街上每有风言风语,说那贱人好风流,杨某初时只当放屁,日子久了,渐渐发觉不对,近来细细访察,原来这婆娘同个和尚裴如海,兜搭成奸已有数载,连家中使女一并买通,每逢我值宿,便唤那和尚来淫宿,又把杨某挣下的家私,都买酒肉将养那和尚,到似他才是家中男主一般!”
说到这里,众好汉齐齐变色,都嗔怒道:“这个泼贱人,杨兄如何不杀了她!”
杨雄恨恨道:“小弟起先,只怕冤枉好人,事后懊悔,因此反复查实,才知他两个来往日久,左邻右舍,无一不知,只蒙我一个在鼓里,这才生起恶念,先提口刀,去那厮挂单的报恩寺中,把大小三十七个和尚一并杀绝!”
众好汉齐喝彩道:“快当!”
石秀亦冷笑道:“那姓裴的和尚勾搭良人妻子数载,他寺中僧众岂有不知?知而不报,可见是个淫寺,杨兄这番大杀,果然快意!”
又下拜道:“只恨小弟妇人之仁,不知那泼贱人如此伤触哥哥,还要替她求情,却逼得哥哥说出这等心酸事,小弟在此赔礼,打罚都由哥哥。”
杨雄一把拽起,抱住道:“兄弟,你侠肝义胆,人间少见,我佩服还来不及,如何怪你?这等见外的话,以后休要再说。”
穆弘喝彩道:“好个‘病关索’,真我辈中人也!”
杨雄笑一笑,又道:“小弟本来心思,屠了那寺,消息传出,贱人必然惊惧,我被人笑老婆偷汉笑了数年,也要她过几天惊惶日子,这才下手了结,却不料耶律得重忽然四下征集民壮从军,我因会武艺,也被招入军中挂个都头,倒被那贱人逃过,不过有今日这一遭,她怕是要比落在我手里还惨。”
众人听了都大笑,柴进道:“一个贱妇,死在契丹狗手中也好,没得污了兄弟的刀。”
穆弘搂住他道:“姓穆的说话算话,待回青州,便去求王婆,替杨雄择一个万里挑一的良配!”
欧鹏叹口气道:“说到回青州,却又不知何时也。这一趟辽国忽然大弄,我等准备不足,能不能保住这沧州,还是两可之间。”
杨雄道:“若说能否破了辽国,小弟不敢妄言,若是单说城外这支兵马,大败他一场,却是不难!”
众好汉奇道:“杨兄莫非有什么妙计么?”
杨雄一笑,说出一番话来。
有分教:莫羡契丹夸力雄,内中早有祸无穷。豪杰踏月入辽寨,豹子嘶风立大功。
第531章 众人皆呼赛活驴
杨雄说破耶律得重不难,众人听了,都觉不信。
杨雄也不恼,当下一笑,说道:“他那处五六万人马,泰半都是老兵,这些年和女真人缠斗,也都轮番上过战阵,余下半数,多是身强力壮汉子,不少还是匪寨出身,赦了罪过招安来厮杀。”
柴进听他扬他人志气,奇道:“若这般说,岂不是愈发胜不过他?我这里不过三四千人,大多都是初次见阵,如何还说不难?”
杨雄笑道:“大官人,岂不闻:功高莫过救驾,计毒莫过劫粮!他这里数万人马,又有数万民夫,人吃马嚼,每日耗费多少?况且他起兵甚急,秋粮还未收哩,便仓促来征战,所带粮草至多半月裹嚼,若得一把火烧了他粮,管教他不战自退。”
穆弘听了,便叫好道:“这个计策,甚得我心!若是当面交锋,他的人多,我的人少,自难相抗,烧粮草却又不同,左右不过几支火把,便可凑效。”
石秀笑道:“好哥哥,不要捉弄我等:他那里千军万马,存粮处守备必然森严,岂是能轻易烧得的?我知你必有算计,且说出来兄弟们放心。”
杨雄哈哈大笑道:“你叫什么‘拼命三郎’,却不是故意混充莽汉?我才说出烧粮二字,你便晓得我有算计,分明该叫‘小诸葛’才是。”
这才说道:“不瞒众位哥哥,这趟被他抓差,行到清州武冈镇时,契丹人纵兵劫掠钱粮,有个汉子奔逃间吃他拦住,奋起反抗,使一条三十余斤铁瓜锤,舞开了,数十人不敢近身。辽兵便要发箭射他,是小弟不愿见好汉丧命,喝住了,上前同他交手,捉了他锤,低声道:‘不想死便诈降,我自寻机会放你走路。’那汉子果然机灵,连忙投降,自述身份,却是个打铁的匠人,因此留在军中,修补损坏的军械。”
石秀听了,立知其意:“哥哥意思,是要让这汉子做内应?且不说他孤身一个,能否做得大事,只说此事九死一生,此人可有这般胆色?”
杨雄道:“我问过此人来历,此人乃是延安府知寨武官之子,姓汤,名隆,因有一身麻点,江湖上得个诨名,唤作‘金钱豹子’!若问为人,却是入骨好使枪棒,平生有仇必报。他被辽兵烧了铁匠铺,昨日寻他喝酒,尚自恨之不休,一心要弄辽军个狠的。”
石秀听说,点头道:“这般说来,却也是个硬汉!只是若要联络,不免哥哥耽风险。”
杨雄洒脱一笑:“我连王八也做了几年,还怕耽什么风险?”
众人见他如此坦荡,都不由绝倒,心中倒是益发佩服。
石秀也笑,笑罢道:“既然哥哥视生死如等闲,小弟亦不甘人后,当随哥哥同去,两个人行事,总比一个人更稳妥。”
杨雄本要推辞,见他神色坚决,晓得这是视死如归的好汉,点点头道:“既如此,你我兄弟生死与共。”
按杨雄说法,这股辽兵都系拼凑而成,彼此间并不相熟,他在蓟州混迹衙门多年,尽晓得其中虚实,因此众人议定,便有杨雄、石秀两个,去寻汤隆做内应,沧州城中枕戈待旦,望见火起,尽起杀将出去。
为求稳妥,柴进又令麾下庄丁,把满城百姓尽皆发动,不要他上阵厮杀,只是必须人手一只火把,届时老弱妇孺上城,青壮男子出城,以壮声势。
当时议罢,各人分头行事,石秀杨雄捱到天晚,各自下了一大碗烂肉面吃饱,又喝了两角热辣辣的酒,趁着酒意,各自背了一大包引火之物,刀也不带一口,缒下城墙,没入黑夜之中。
却说辽军围定沧州,并不是指众军手拉着手,彻底将之圈住,而是结寨遥遥堵住城门。
沧州东西南三个方向,各有一万辽兵结寨,主力却在北面,分为前后两个大营,前营乃是耶律得重领了战兵驻扎,后营则是辎重、民夫所居,留有三千兵士守把。
因两个侄儿、两个亲儿先后战死在此,耶律得重怨恨滔天,下令破城之后,满城尽屠,扎营完毕,便放出民夫,遍地去砍伐大木,拆卸城外民居,要待制作了攻城器械,强打城池。
他大军一路南来这些日,杨雄仗着都头身份,满营乱走,早晓得他的规矩习惯,因此今日摸黑绕到营后,胡乱拆了几块门板、窗棂,同石秀前后抬了,把引火之物都藏在其中,大剌剌便往后营。
其时夜深,那些伐木拆房的民夫都已归来,营门亦已关了,营外空地上点了篝火,防人劫寨,这两个地上滚得一身泥灰,装出一副冒冒失失蠢相,大咧咧便往营门走,守门的辽兵都头看见,远远喝道:“大军营寨在此,等闲人若敢上前,一箭射死。”
杨雄便学契丹话叫道:“我兄弟两个是军中民夫,搜检的忘了时刻,归来迟了,将军莫要见怪。”
那都头听说叫他将军,心中倒生几分欢喜,又见他只两人,便令近前,一边看他手上抬得何物,一边厉声道:“大王有令,锣响便要收队,你两个缘何敢不从?莫非要做逃兵?”
杨雄两个抬了一副门板,上面是窗棂、板凳、橱门等杂物,又有几床被子散陈其上,那都头便要伸手去摸,却是石秀眼快,忽然抽出一只手,捂定自家胸前。
那都头果然被他吸引,喝道:“怀里藏了什么,掏出来!”
石秀也曾在蓟州卖柴的,省得那处方言,当即扮个苦相说道:“将军大人,小人的家私都充了军用,今日好容易捞些本钱,只求将军见怜……”
话犹未了,那都头早红了眼,伸手抢入怀里便掏,入手坚硬,取出来一看,却是些大大小小的银镯子、金镏子,若论重量,也有十余两之多,顿时大喜,一边往自己怀里揣,一边骂石秀道:“杀不尽、穷不够的贼,老爷们舍生冒死打仗,却被你这贼骨头得好处?你若主动进贡,老爷还留一点让你油油嘴巴,这般没眼色,鸟毛也不给你一根。”
把石秀衣服都掏了个洞,这才回头又掏杨雄,也搜出三五两碎银,愈发欢喜,正要令他们脱了衣裳细细搜刮,石秀忽然放声大哭,一抽一嚎,如大叫驴一般响亮,营中拉车的牲口都不安起来,嘶鸣响应,顿时骡嘶驴吼,响成一片。
那都头怕引来同僚,与他分赃,上手重重打了石秀一个嘴巴,低声骂道:“再敢嚎丧,一刀杀了你!速速滚进去!”
杨雄、石秀垂头丧气,抬了一堆东西进营,都头自关了门,周围小兵都围上来,一边恭维,一边低三下四讨赏钱。
两个混进营中走得飞快,片刻离了那都头视线,杨雄扭头笑道:“兄弟,难为你仔细!若无这场戏,被他摸出被子里硫磺焰硝,岂不是功亏一篑?更难为你哭得响亮,吓得那厮不敢多纠缠!愚兄倒是有个新绰号赠你,便唤做‘赛活驴’如何!”
石秀知他取笑,浑不以为意,哈哈笑道:“哥哥这个外号,却是拾我帝姬老婆之牙慧,她自过门来,洞房花烛次日,便恨恨唤我‘赛活驴’。”
杨雄好笑道:“帝姬老婆?罢了,兄弟,我见过疼老婆的,疼成你这样的却是闻所未闻!好嘛,拿老婆当帝姬对待,你不是成了驸马?”
此公嘻嘻哈哈,浑不知千载以后,他若有子孙在世,莫说帝姬公主,怕是要把老婆当作仙女,才得安生度日——还必须是小仙女。
石秀得意一笑,心道我这哥哥有眼不识石驸马,若论眼光,倒和我便宜老丈人有一比,我那便宜丈人,也不知当今驸马之中,尚有某家石秀也!
两个低声说笑,一连转过数十个帐篷,来到一个所在,乃是用砖木草草堆成的一个窝棚,里外都是些铁砧、铁锤、火炉、钳、凿之类的家伙,旁边又堆着数十把损了刃口的刀枪,一个七尺出头的壮汉,赤着上身,骂骂咧咧正在磨刀。
火炉中炉火熊熊,石秀借着火光看去,只见这汉子相貌奇特——
此人鼻梁宽阔,恰似一条大路直通印堂,把眼睛远远挤在两边,若要照镜子怕是麻烦,只能先照一个眼睛,转过脸来,才得见另一个。
生得满脸满身都是麻点,似寻常人长麻子,不过一个坑,这人却是境界犹高,那大麻子里还长了小麻子,小麻子里还生着麻孙子,这有个名目,唤作三环套月麻子!
还不止三环套月一种,四四如意麻子,五福捧寿麻子,只要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你且研究吧,一年半载也数不清这汉子身子的这身麻子!
石秀看得忒仔细,“yue”的一声,差点吐喽,心下不由佩服:好一个“金钱豹子”,当真是名不啊虚传!
看官听说,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非是虚谈!你似这个“拼命三郎”石秀,本来好好一个啸傲江湖的粗糙汉子,鼻涕流嘴里当酒喝的狠角,只因娶了金枝玉叶的小帝姬赵福金,也不免学得精致了,每天上床都要洗脚不说,见了人家麻子多,他竟干呕!
哪里似“病关索”杨雄?浑然不失好汉本色,上前把汤隆一抱,感受着掌心奇特的手感,满脸堆笑:“兄弟,哥哥回来了!”
汤隆一惊:“哎呀,杨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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