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书屋 > 其他类型 > 那年,我们十七岁 > 03. 不准反悔
  黎雨墨静静站在一旁等待那人试鞋,心中万分感激,其实自己刚刚也有注意到他,并考虑是否邀他一起过去,但挣扎一番后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开口,反到是那人先主动搭话。
  「抱歉久等,我们走吧!」拎着直排轮侧对着门口,那人头微微一撇,示意黎雨墨可以出发。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黎雨墨喜欢安静,但这还是第一次感到尷尬,少见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身旁的人彷彿知道他在想什么,率先开口问:「你是新生吧,我叫夏悟清,高一,你呢?」
  「我叫黎雨墨,也是高一。」
  「果然,你是几班的啊?」他又问。
  「七班。」
  …
  回完话后停顿几秒,黎雨墨才想到好不容易开啟的话题,不能让它那么快结束,于是速速补上一句:「你呢?」
  夏悟清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啊?」
  「你是几班的?」
  「噢!我六班,在你隔壁。」他淡淡笑着。
  社办到北楼的距离不远,两人基本自我介绍后,很快就看到了一群在穿堂上溜直排轮的人影。
  夏悟清主动找了一个看起来就是学长的人搭话:「学长你好,我们两个是来试溜的。」
  这人顶着颗清爽的三分头,浓眉大眼,有朝气道:「欢迎欢迎,我是社长古贺楼,你们先去那边找个空位坐着换鞋。」
  穿堂旁边有大片的楼梯,黎雨墨和夏悟清两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们都是第一次溜吗?」
  「对!」两人不约而同答道。
  「好,那先教你们怎么穿鞋,这个动作我们都叫上鞋,因为直排轮不像步鞋那么好穿脱,所以上鞋之前要把鞋带都松开,然后这个卡扣是这样调的…」
  两人一边专注听着古学长说话,一边艰难地「上鞋」。
  黎雨墨轻轻捲起裤管,微露出制服裤下雪白如霜的脚踝,他用力把脚往直排轮里面塞,因为出力,皮肤底下青绿色的血管更为明显。
  夏悟清动作较快,穿完鞋坐在旁边等着,不小心瞄到他的小腿,视线停留几秒后又心虚地撇开双眼,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
  终于,两人都成功穿上直排轮,古学长很有耐心的从起身开始教起,再到初学者专用的「企鹅步」。
  不愧是社长,教学功力实在一流,再加上黎雨墨运动神经好,学什么都快,没过多久就掌握了往前溜的要诀。
  古学长看黎雨墨学得快,很是满意:「你不错嘛,挺有天分的!」
  早就习惯了他人的夸奖,黎雨墨从善如流答道:「谢谢,我想是学长教得好!」
  「哎呀!哪里哪里…」古学长靦腆笑着,心里其实乐的开心。
  他再转头看到自己另一个学生夏悟清竟也一派轻松地溜着,虽然仔细看动作还是生疏,可乍看却有那么一回事。
  「哇呜,你也学得很快嘛!怎么,你们这届新生资质也都太好了吧!」古学长忍不住讚叹。
  夏悟清抬起头来,盯着黎雨墨想了片刻,转头面向古学长,挑眉露出痞痞的笑容说:「是学长教得好!」
  同时被两个学弟称讚,古学长对自己的教学大有信心,再看到这两人已经不太需要协助,便开口道:「我看你们两个溜得挺不错,先自己慢慢练习,重复这个动作就行,有什么问题再叫我。」然后就一溜烟地跑去教旁边新来的学妹了。
  整个北楼一楼都是直排轮社的练习场地,中间穿堂面积大,平常用来练习较为复杂的动作,且人来人往,因此大都是技术较佳的学长姐在使用。
  被穿堂隔开的是两条走廊,因为靠教室那侧有墙壁可以扶,因此被当作新生练习的场地。
  走廊不宽,顶多两个人同时并排,为了维持双向通行,黎雨墨和夏悟清两人皆靠右侧,一前一后慢慢溜着。
  夏悟清在前面,黎雨墨在后面,放学已经一段时间,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特长。
  整座校园被光线染得一片金黄,大多数人早就离校,周围非常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阵阵学生的嘻笑声。
  还是夏悟清率先打破沉默,他背对着黎雨墨,一边往前溜一边问:「你为什么想加直排轮社啊?」
  黎雨墨原本紧盯着前方地面,小心翼翼溜着,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夏悟清宽大的后背,思索片刻:「没什么特别原因,刚好看到传单,又喜欢运动,就想说来试试,那你呢?」
  一整天下来,黎雨墨学到了一个社交小技巧,那就是反问别人提出来的问题,这可以有效避免话题终结在自己这边。
  「当然是因为帅啊!光穿着鞋站在那,就挺有架式的,何况这个社团练的又是花式,等我之后学会这些动作,你说那会有多酷啊!而且篮球、游泳、跑步什么的,好玩是好玩,但没有一个和直排轮一样刺激!」
  夏悟清开心地说着,语气流露出满满对于直排轮的热情。
  黎雨墨望着他的后背,好像能看到从中闪烁出来的光芒,七彩炫丽,耀眼夺目,那是自己所没有的。
  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他悵然地说:「真好,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甚至可以说是喃喃自语,他以为夏悟清还沉浸在未来美好的想像之中,并不会听到自己说了什么。
  当然也压根想不到夏悟清会转过头来,笑着对自己说:「既然这样,你也加直排轮社吧,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就去找啊!反正我们都认识了,感觉之后跟你一起会很有趣。」
  此刻夕阳已半没入地平线之下,大地由金黄转为夺目的艳红,转过头来的夏悟清正好逆着光,大片的红映在他俊俏又立体的五官上,看着黎雨墨的双眼因反射着光线而波光粼粼,妖艳得令人目眩神迷。
  顿时觉得双颊微热,黎雨墨鬼迷心窍地说:「如果你确定要加直排轮社的话我就加。」
  夏悟清开心大笑:「怎么,吃定我了啊?」
  黎雨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更没想到夏悟清会这样回,从小没有人会用这样带有戏謔的口吻跟他说话。
  此刻内心乱得慌,脸颊的热已然转至全身,幸好在夕阳馀暉的掩盖之下,没有人发现他尷尬羞红的脸庞。
  夏悟清见他没有接话,转回去,边溜边继续说:「开玩笑的啦!不过我确实会加直排轮社,你刚刚自己说我加你就加的,不能后悔喔!」
  黎雨墨轻轻地回:「你才是,不准反悔。」
  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体验社课告一段落,两人拎着换下来的直排轮走回社办。
  将借来的社鞋归位后,古学长看着两人问:「等等大家要去吃晚餐,你们两位一起吗?」
  这是直排轮社每年都有的活动,会去吃晚餐的新生之后有九成机率加入社团,透过吃饭可以先互相增进感情,也方便学长姐预估今年的新生数量。
  夏悟清率先回答:「我不行,家里有煮饭,要回家吃。」说完后他侧身看向黎雨墨。
  黎雨墨接着说:「我也不行。」他并没有主动说明原因,大家也没再多问,毕竟吃饭本来就是临时约的,有事情不能来很正常。
  为了不给学弟压力,古学长连忙说:「没关係,太突然了,家里担心也很正常嘛!那你们今天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啊?」
  夏悟清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没意外的话,我们两个都会加。」一旁站着的黎雨墨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这句话让古学长安心了不少,透过今天观察发现这两人是真的挺有天分,他很希望两位学弟能够加入,刚刚邀请他们吃饭也是希望能拉近关係,提高加入的意愿。
  既然这样,他也不再多耽误时间,笑着说:「太好了,那下个礼拜五见囉!回去路上小心。」
  简单和大家道别后,两人理所当然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夏悟清提问:「你等下怎么回去?」
  「先搭北市捷运到中央车站,再换搭城际地铁。」黎雨墨回。
  北市捷运是首都的地下大眾交通系统,可以通到市内的各个行政区,至于城际地铁则是用来串联各个市,行车距离较远。
  而中央车站是北市最大的车站,北市捷运和城际地铁在此交会,要搭城际地铁离开北市的人都要到那里换车。
  「城际地铁!你家很远吗?」
  「嗯,若山市。」
  夏悟清惊讶地说:「哇,那真的很远耶!不过若山市很漂亮,尤其是青山,夏天满山的萤火虫,超级壮观。」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知道若山市,黎雨墨觉得惊喜又意外,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加夏悟清的好友,便拿出手机点开仅仅三人的好友名单,第一次主动问道:「既然以后都是直排轮社,要不加个好友?」
  「对吼,不说我都忘了。」夏悟清连忙拿出手机。
  这次,黎雨墨操作的速度明显熟练许多,三两下加完好友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门口。
  二中是北市的重点高中,当初在规划北市捷运的时候为了方便学生通勤,特别让行进路线经过此校,所以出校门口后左转,直走不到一百米就是二中车站。
  两人刷卡进站,一起坐在月台上的椅子等车,发现夏悟清要跟他搭同样的路线,黎雨墨便开口问:「你家住哪?也是这个方向?」
  「我住钟山区,从这里搭三站就到了。」钟山区刚好在二中到中央车站之间,所以两人会一起搭一段路。
  「第二月台列车即将进站,往中央车站的旅客请准备上车。」随着列车进站音乐响起,车站传来女性温柔的播报声。
  现在是下班巔峰时段,车厢内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浓郁的廉价香水味,臭酸刺鼻的汗臭味,和不知道谁闷了一整天的脚臭味混在一起,实在让人不是很舒服。
  黎雨墨虽然个子高,奈何身形劲瘦,单薄的身躯随着车厢摇晃,被人前后挤压,夹在中间很不是滋味。
  但他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本来这点小事忍一下就过去了,可惜他肤色极度白皙,在车厢那死白的日光灯照射下,硬是把秀气的面容盖上一层病懨懨的白,显得整个人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夏悟清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指着车厢角落说:「那里比较空,我们站过去一点。」他非常细心,用一个再合理不过的理由来避免黎雨墨觉得尷尬,两人便自然而然地移动到角落去。
  「我等下就下车了,站在外面就好。」夏悟清说。
  黎雨墨便往更角落里靠,夏悟清就偷偷用他高大厚实的身躯,挡住了两边不断挤过来的人。
  这个动作不是很明显,黎雨墨没有发现,只觉得今天车上的人好像比往常少,搭起来轻松许多。
  「钟山站到了,钟山站到了,下车的旅客请准备。」伴随着那温柔的女声再度响起,夏悟清开口:「我要下车了,今天很开心,改天见。」
  一路上他们两人也没做些什么,只是偶尔聊个两句,黎雨墨就是觉得心情不错,以往漫长的路程今天竟然一下子就到了,他甚至还怀疑列车长是不是有超速。
  「嗯,改天见。」黎雨墨回。
  看着夏悟清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黎雨墨低下头,瞳孔逐渐变暗,回到那深得让人无法呼吸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