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惨痛经历不能再发生了。
  安棋发现勺子比昨天的小了,一次只能舀上来一点,导致他只能慢慢地吃。
  好费劲嗷。
  “叔叔,大勺子去哪里了?”
  白敛一本正经:“它被,勺子怪,偷走了。”
  安棋眨眨眼:“嗷?”
  他怀疑叔叔在骗小孩,但是没有证据。
  吃完东西,白敛给安棋洗了个热水澡,昨晚出了太多汗,衣服弄脏了不能再穿下去了。
  但等快洗完了,白敛去找换的衣服时,才发现柜子里空空如也。
  他看着地上那一箩筐脏衣服,在去找人借一件和将就用用之间犹豫了一会,还是蹲了下来,试图从里面找一件能穿的。
  可惜没有,不是粘了泥就是被汗浸透了。
  小孩子哪可能有穿了一天后还干净的衣服。
  现在去找别人要一件过来,可宗门里没有和安棋同龄的孩子,不知道跟谁要。
  出宗门去买的话,最近的城镇往返至少要六个时辰,也来不及。
  在他思索还能去哪里弄衣服时,浴桶里的水变凉了,安棋打了个哆嗦,从桶里探出半个湿漉漉的小脑袋,“叔叔,我好冷。”
  “抱歉,我没,注意到。”
  白敛快步走过去,把安棋捞出来,手忙脚乱擦干净身上的水,先拿毯子把他裹住,让他坐在床上等,他去找白泽。
  可白泽也没办法,他又不是花晓,不能变出衣服来。
  看着被裹成虫蛹,在床上一耸一耸爬行,玩的貌似很开心的安棋,白泽挠挠头。
  “不如现在就把脏衣服洗了,洗完拿灵力烘干,半个时辰应该够了。”
  白敛没有立刻应下,沉思了片刻,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衣服,怎么洗?”
  “呃……问的好。”
  他也不知道。
  两个生活白痴在书室里翻找半天,终于在疙瘩角落里看到了一本积了厚灰的《凡人日常录》,谢天谢地上面记载了浣衣方法。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上面说洗衣需要清水,捣衣杵,皂角,清水外面就有,捣衣杵可以找根棍子应付,但是皂角,白敛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修仙之人只需要施一个净身术,便可以保证身上常年的一尘不染,根本不需要考虑洗衣服。
  “诶!”
  白泽突然指着最下面一行字,惊喜道:“这里说,可以用淘米剩下的米汤代替皂角。”
  “没米”,白敛道:“只有,粥汤。”
  还是昨天安棋吃剩下的一点,都凝固成块了。
  两人面面相觑。
  白敛不太确定:“还能,用吗?”
  “可以……吧。”白泽心里也没底。
  反正都是米,生的和熟的差别应该不大。
  两个生活白痴互相安慰。
  按照书上说的,在池塘边,白敛凝聚出一个圆形水球,把衣服,捣衣杵和粥块都放了进去,随后让它们一块翻滚转动,转到水浑浊了,停下来换新水,然后继续滚,直到水不再变浑。
  白敛在这边拿出了钻研新剑法的严谨态度洗衣服。
  那边,安棋闲不住,披着毯子跳下床,追着白泽玩大英雄打坏蛋的游戏。
  安棋从白敛身后像阵旋风似的跑过去。
  “厉害的小龙来啦!偷勺子的坏狗狗给我站住!”
  白泽扯出鬼脸,“略略,才不,有本事来追我呀。”
  没一会,安棋披着披风又哒哒跑回来。
  “坏狗狗吃我一招——嗷呜!!!”
  白泽夸张地喊:“啊!居然是绝招,‘恶龙咆哮!’”
  ……什么东西?!!
  白敛眉心跳了跳,没忍住回头,恰好就看到白泽“中招”直直倒下去,翻白眼吐舌头。
  演的真很的差,白敛不忍直视。
  但安棋被哄住了,过去戳戳白泽的鼻子,突然白泽跳起,得意道:“上当了吧,我是诈你的!桀桀桀!”
  “嗷!你太狡猾了!”安棋气鼓鼓。
  白泽仰天哈哈大笑:“坏蛋本来就是狡猾的!是你太单纯了!”
  说完,新一轮的追逐又开始了。
  耳边接连响起安棋和白泽的吼声,幽静的水榭里从来没有这么吵闹过。
  白敛从一开始的眉头紧锁,到无奈,到接受,到后面安棋到处找躲起来的白泽时,白敛默默抬手帮他指了个方向。
  嗷嗷!
  安棋欢快地跑走了,没有看到白敛唇角缓慢勾起的弧度,就像花瓣落在水面上,荡开一圈极轻的涟漪。
  他忽然想起来一些模糊的画面,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是某个暖洋洋的午后,他和一个女孩也如此追逐嬉闹过。
  他们把妇人温柔而担忧的嘱咐抛在身后,跑过长廊,穿过花丛,跳上拱桥,最后女孩消失在白光中。
  他追丢她了。
  但下一刻有人从背后拍他,转身,是女孩俏皮的笑脸,他抱了上去。
  “抓到你了!”
  “抓到你啦!”
  与记忆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安棋头上挂着几片叶子,抱着白泽从草丛里钻出来,白泽怨气颇重地看向他的主人。
  真偏心。
  “好啦,现在滚滚来找我吧,我先躲,你数到二十才能开始找。”
  白泽不情愿地转过头开始数数,安棋嘿咻嘿咻跑过白敛身边,又折了回来,比了个“嘘”的手势,小脸认真说:“不要告诉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