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选择回到华国也放弃了这里的很多东西,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感到有负担,只是有些希望你的视线能多放一些在他身上。”
  “你会看到一颗心,十年如一日地向你靠近。”
  闻萧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打鼓,但是并不是因为对方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光是对方说的话,就已经让他无暇思考了。
  玛丽安娜看到远处有人找了过来,她最后说道:“白色月季花意味尊敬、纯洁和崇高,有很多种类,而那些是他最后种下的……”
  金发女人抬手指了指远处那片花,“它们有个很美的名字——婚礼之路。”
  婚礼之路?
  突然闻萧听到远处有人叫他,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等再看到这片月季花的时候,都有些无法直视这些开得正好的月季。
  它们在阳光下,散发着莹润的辉光,却又冷冷清清的像一朵朵月亮。
  而在他眼前,莫名浮现出了一个幼小的身影,在这里亲手种下种子,然后用心里的愿望,作为浇灌他们的养分。
  不管是瘦弱的孩子,还是高大的少年,都不爱说话。
  可等风吹过的时候,花朵在风中轻颤,风中吹来花的香气,它们的存在,好像就是一种无声的回答。
  等闻萧走出月季园,玛丽安娜让人把准备好的法棍面包交给他们。
  “你们如果有时间,去那边的湖里帮我喂喂鹅吧。”
  冷舒城把那块面包接了过来,视线却一直盯着玛丽安娜,一会看看闻萧,仿佛想问什么又不好开口。
  “快去,等等太阳大了就不好了。”玛丽安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宋景白手上拿着法棍,挑了挑眉,突然弯了弯眉眼笑了:“看来我们被拉来充当免费劳动力了。”
  他们走到湖边,湖面上有十五只大白鹅。周围都是树林,树木的倒影落在湖面上,让整片湖看着都是墨绿色的。
  随着大白鹅们的游动,在他们身后拉出一条条细长的水痕。
  闻萧脑子里还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些话。一边把面包块丢进水里,那些大白鹅立刻游到了岸边,争先恐后地争夺食物。
  不过他们带的分量足够,应该够这些大白鹅吃饱了。
  霍展言一边掰着面包块,一边说:“本少爷还是第一次给野鸭子喂吃的,都给我吃干净,一点都不许剩。”
  “这不是鸭子,是鹅。”闻萧白了他一眼。没想到霍展言这种对小动物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人,也会跟过来喂鹅。
  而且看着好像还乐在其中。
  “鹅和鸭子,看起来不都差不多吗?萧萧,你看那只鹅霸王!就他吃得最多!”霍展言指着一只明显大了一圈的鹅,双眼放光。
  等喂累了,闻萧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盯着他们几个,突然又想到了卫南星。
  卫南星没有来,刚刚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对方的纠结。
  最后闻萧主动让他好好休息。毕竟发高烧也没有那么快好,就算好了,也总会有些疲惫感在身上。
  而且他知道,卫南星不想去别人家里,甚至还讨厌回自己家。
  不过让卫南星一个人待在阿德勒夫人家里好像也不太合适。看到喂得差不多了,闻萧站起来,把最后一点面包块扔进了大鹅堆里,两下就被鹅群吃干净了。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闻萧突然看向冷舒城,本来想跟对方道个别,可是等和对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对视,脑海中浮现出的与玛丽安娜的对话让闻萧总觉得这双眼睛,就跟他身后远远的那一片月季花一样。
  在无声地倾诉。
  金发少年站在湖边,跟他隔了几步的距离,突然他快速走了几步,站在闻萧面前低声说:“我跟你一起走。”
  霍展言立刻皱眉:“这里不是你家吗?你不呆这里去哪?”
  冷舒城冷冷地扫了一眼:“这里已经不是我家了。”
  月季的寿命很长,盆栽月季有三到十年,地栽月季的寿命往往都有十年以上。
  那些年亲手栽下的月季还在这里开着,就在他身后,而他最想念的人就在眼前。
  种满园的月季是因为想你,但当最独一无二的那朵就在眼前,其他的花都不重要了。
  霍展言张了张嘴:“这家说不要就不要了?”
  “希尔德家的孩子满18岁就要出去自立门户,而且这里本来就不算是家。”冷舒城不想说更多,在西国的大家族里,关系错综复杂,不同的族系之间都保持着严格的等级秩序,这里生活的又不是只有他和他母亲。
  想到家族给他的条件,冷舒城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这是一个无法同时接纳他和他喜欢的人的家族。
  就像四处都是精美铁栅栏的花园一样,种在花园里的花,只能通过拼命生长,才能从屏障中探出枝条。但是也仅此而已,因为花不能脱离它的根。
  希尔德家就是这么一个花园,而他的花,不应该开在这种地方。
  冷舒城突然看着闻萧,低声说:“而且我姓冷。”不姓希尔德。
  虽然发色不同,肤色森*晚*整*理不同,但是萧萧我有跟你一样的,属于那个国家的姓氏,将来也会在有你的土地上长久的生活下去。
  他肯定母亲一定跟对方说了什么,即使他无数次的强调让对方不要干涉他的事。现在不知道萧萧知道了多少,又是怎么看他的。
  要不要试探……
  冷舒城还在考虑怎么开口,就听到对方说:“走吧,一起回去。”
  “好。”
  ……
  等他们回到阿德勒夫人家的时候,就看到洛伦在院子里逗狗,看到他们几个的时候,视线在冷舒城身上停了格外久。
  “你也是闻的朋友?”
  闻萧没想到他们还会认识,不过想到冷舒城比较还在这里上了那么久的学,他们两个还读同一所高中,认识也不奇怪了。
  而且冷舒城这样的人,见过应该都很难忘记。
  不管冷舒城是好接近,还是不好接近。不管留下的是好印象,还是不好的印象。之所以难忘,也只是因为这个人,足够深刻。
  看出闻萧在找人,洛伦摸了摸下巴说:“母亲在画室,对了你那个朋友也在。”
  闻萧知道阿德勒夫人是画家,画室就是她的工作室,来了一个月他都没有进去看过,但是卫南星却进去了。
  他们上去的时候,发现画室的门是开的。
  能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闻萧听到阿德勒夫人说:“你画的真好,不过......”
  阿德勒夫人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他们,笑着说:“你们回来了,闻,你的朋友画的很好,他是有专门学过吗?一个有想象力的小天才。”
  闻萧还是比较在意刚刚阿德勒夫人没说完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明明她对卫南星的话赞不绝口,又为什么要说个“不过”。
  闻萧看到画布都被浓重的油彩占满了,作话人的用色十分大胆,用暗淡的深色和明艳高饱和的颜色的组合,给人的视觉冲击也很大。
  而卫南星画画不爱用高饱和的颜色,大多数都是暗淡平稳的。
  不过这幅画上有一个非常鲜红的心,旁边是一个鱼缸,鱼缸里有条形状奇怪的怪鱼,伸出鱼唇一样的东西,在亲吻玻璃内壁。
  “走吧,也该准备做中餐了。既然他们都回来了,就跟朋友一起下去玩吧。”
  阿德勒夫人笑着说,然后突然看到了冷舒城,眼里有些意外,“闻,你还带了个新朋友过来?都是大帅哥,我们的闻,只跟帅哥做好朋友吗?”
  闻萧介绍了一下冷舒城,在阿德勒夫人打趣的眼神中,表情有些窘迫。
  他们陆陆续续退出这间画室,阿德勒夫人关上画室的门时,视线又放在了那张笔触非常简单的画上。
  好像画画之人并没有用太多的心思,可就这么寥寥几笔,越是随手之作,越能突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虽然只是一幅画,但是她看到了。亲吻玻璃缸内壁的鱼,再怎么样都触碰不到那颗耀眼的心,最后这条鱼会因为绝望而死。
  所以那孩子,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那个人就在面前,但是他却碰不到......
  阿德勒夫人看着他们几个人下楼,当视线放在那个头发微长的少年身上时,看到对方侧过头时,眼底流露出的情绪,比亲吻玻璃内壁的鱼更让人动容的情绪。
  渴望和绝望,就跟生与死一样密不可分,形影不离。
  她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不过,在你的画里,我感受不到幸福。
  第89章 越来越习惯
  “这么说, 你们跟闻从小都是一起长大吗?不知道闻小时候长什么样,真想看看。”阿德勒夫人有些遗憾。
  “没什么好看。”闻萧不知道饭后闲聊的话题竟然都关于他。而且还要看他小时候的照片,莫名让人觉得羞耻。
  他的视线落在跟阿德勒夫人相谈甚欢的宋景白身上, 突然有些出神。
  对方这副温文尔雅,温和有礼的样子, 非常容易获得其他人的好感。随随便便几句话, 就把阿德勒夫人逗得开怀大笑。
  恐怕也没人会讨厌宋景白。
  可是这样的宋景白,喜欢他......
  闻萧把杯子凑近唇边, 突然低头看了一眼杯中的倒影。随着他微微呼出的气,杯中的倒影像被吹碎了一样,掀起一道道波纹。
  “我这里有萧萧小时候的照片, 您想看看吗?”
  宋景白说完后, 不止是阿德勒夫人,连闻萧都猛地抬头盯着他,露出一个震惊的眼神。
  “萧萧, 这很奇怪?”宋景白冲着闻萧露出一个有些狡猾的笑容,闻萧都担心他下一秒就会说出让人惊掉下巴的话出来, 疯狂冲他眨眼睛。
  “真的可以吗?”阿德勒夫人惊喜地拍了一下手,本来她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有照片,就连洛伦和莉芙都凑过来一起看。
  闻萧感觉自己的脸微微发烫,忍不住说:“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虽然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但是他总不能真的从阿德勒夫人手上把手机抢过来。
  “闻这是在过生日吗?还有这张,好像是运动会的时候?”
  闻萧也愣了一下,然后听到宋景白在旁边说:“他没有参加运动会, 全程都很乖地坐在观众席。”
  他不参加运动会当然是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不过他记得, 宋景白他们倒是有参加,而且还很幼稚地打赌,看谁能获得第一名。
  而且霍展言还一个人非常自大地报名了所有项目,把自己累了个半死。
  “还有这张,是在做南瓜灯吗?好像都没有注意到镜头......”
  闻萧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盼望着这场审判能快点结束。他的眼角余光一瞟,发现卫南星一直在盯着他看。
  “刚刚看你没有吃多少,是没胃口吗?”闻萧皱着眉,想到卫南星昨天发高烧的样子,一般人感冒了都没什么食欲。
  这样的话,不知道卫南星今天还方不方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