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算出方位,要么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学艺不精,算错了。
  按他的本事,大概率是后者。
  然而他的出现让泠弦子下定决心。
  端着仙师的架子,泠弦子冷冷甩平拂尘,优雅的无奈道,“既如此,还是由我来算一卦吧。”
  泠弦子坐下,闭眼静心,开始默念那一长串与天道的问候语,最后毕恭毕敬的请示剑骨的机缘。
  他的请示才落,忽然脑中如触电,一则清晰无比又响亮的意蕴穿透他脑海。
  泠弦子倏地睁眼,尚未从惊愕中回神,就感受那则意蕴再度来袭,仿佛是天道担心他没有听清楚,特意为他用大喇叭再播了一遍。
  “师父,如何了?”师净仪期期艾艾的看着泠弦子,他很少见师父这样失态,但每每如此,都代表泠弦子接到了天道的回应。
  泠弦子呆呆的,没有回神。
  好半晌,他才转过头来看着师净仪,眨了眨眼,艰难吐字,“好徒儿,去找雁景惟。”
  师净仪体会到泠弦子的意思,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紧接着向外狂奔。
  而泠弦子坐在原地,闭上双眼重新感受方才那道指示,以毕生所学,来推断那道指示的含义。
  ……
  此时的陆听澜正好在郢国前往魏国的路上。
  起先,他与燕度并不怎么说话,他的队伍里有郢国皇帝的人,两人离得太近不好。
  不过当队伍行程过半之时,两国的人都相处熟悉起来,彼此间倒是没有那么生疏了。
  陆听澜一直在观察燕度,直到他觉得足够,并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把水泥的方子精简了一番,加上了最重要的铁粉。这是给凡人那些房子里,没有的东西。他把这个送给了燕度。
  燕度看了一眼,道:“我知道这东西的作用,可以加固城墙,你就这么给了我?”
  “但愿你不是只用来加固城墙就好。”陆听澜回答,又补充道:“马蹄在这上面跑容易受磨损,你该给你的马打造更好的护具。”
  燕度想到了更多,但他只说了一句,“你和你的师弟的关系,好像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陆听澜顾左右而言他,“此事与他没有干系,我不过是不希望这东西就此埋没。”
  点到即止。
  陆听澜留心系统,见它没有表示,心中微沉。
  此后,他又借口见不得魏国百姓受苦,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关于粮食的事情说与燕度听。
  魏国地处北方,想要种双季稻是不现实了,南方常见的宿麦,对于魏国来说是主要粮食产物,也不可行,只能靠一些产量大的作物来填补空缺。陆听澜便把土豆和红薯告诉给了燕度,燕度即可派人去搜寻。
  燕度:“若你说的这两样东西真的存在,魏国百姓会感谢你的。”
  陆听澜不需要百姓们的感谢,甚至他不希望此事让别人知道同他有关。他再次重申,“我只是希望这世上能少一个受苦的人。”
  当圣母和当恋爱脑不冲突,何况他是站在大义上出发,哪怕是天道,也不能骂他居心叵测。
  偏偏他就是居心叵测。
  燕度答应了。
  陆听澜这才漫不经心道,“魏国多严寒,即便种下再多的粮食,产量也比不上南方,若是能有郢国那样肥沃的土地和适宜的天气就好了。”
  燕度的视线与他对上,眼底的野心毫不遮掩,“天下都将是魏国的。”
  “你很有野心。”陆听澜夸燕度,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到郢国不久,没有机会去衡量各国的力量,只能通过平时的观察和现有的讯息,来寻找合适的人。
  燕度就是那个合适的人。
  他在魏国有皇帝独一份的宠爱,有自己的政治势力,能无惧辛劳出使他国,能体恤下属,拥有旁人没有的能力,最关键的是,他还有庞大的野心。
  魏国离郢国很近,若有朝一日魏国强盛,铁蹄所踏的第一处,就是离它最近的郢国。
  燕度察觉出陆听澜对郢国的不喜,或者是对言居琅的不喜,他不知道陆听澜在忌惮什么,却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
  与燕度分开,陆听澜回到自己的营帐,他提起笔,写了很多东西,从民生到经济甚至军事,他最擅长的还是操控钱,在这方面又下了些功夫,写了许多。
  写完后,陆听澜坐在椅子上,等着墨迹慢慢干透。
  这张纸给出去,可能会改变很多的,也可能什么都不会改变。
  陆听澜不喜欢这种被动、不明结果的事情,但现在他只能这样做。
  忽然,系统说话了。
  “你想看到凡境国家互相倾轧吗?你救过晋国那些可怜的流民,却想让这个天下出现更多流民吗?凡人脆弱,他们很容易死。”
  它的声音与以往都不一样,从前卖蠢懦弱的表现,衬得现在高深缥缈,更兼具几分悲天悯人。
  陆听澜一动不动,和它打太极,“一些利民之计,哪至于此。”
  “你做的太过了。”系统语气深沉。
  陆听澜却不在意:“和你比起来,一点也不为过。”
  系统恍然,原来陆听澜在这里等着它。
  陆听澜淡淡的挥了挥手,扇动风,让墨迹干的更快,“言居琅真龙之气不散,你和我说是因为郢国吞并他国,一统天下,既然迟早要打起来,我帮魏国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