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当晚给杜修延打去了一个电话。
  “我现在还没遇到麻烦,但是我想未雨绸缪。”
  明天是正赛,万一真的遇到重大问题,苏溪不确定自己能脱身。
  “你遇到麻烦了?”
  杜修延这几天一直和苏溪保持文字联系,今天半夜接到了苏溪打来的电话,一开口就是凝重语气。
  “还没有,但是我不确定。”
  紧接着,苏溪用最冷静清晰的话,将自己进入地下车队到今晚所遇到的变故完整地描述了一遍。
  苏溪之所以现在能和盘托出,是因为她知道事成定局,车都改装好了,第二天就比赛,杜修延来不及阻挠了。
  “如果可以,明天晚上找一辆车在博洛尼亚接应我,我如果看到时机不对就立马撤。”
  苏溪说完之后还小小衡量了一下这个要求是否过分,因为她不想过多麻烦别人,尤其是这种有些严重的大麻烦。
  “这倒是没问题,但是你有把握脱身吗?”
  杜修延似乎尽量压制着心里的某些情绪,毕竟地下车队每日瞬息万变,是一场处于规则之外的见血狂欢。
  如果苏溪的车不能完赛,marco会有麻烦,苏溪会被迁怒。
  如果苏溪的车能完赛,排名太高,那苏溪会被各方车队注意到,影响自己的职业生涯。
  只有一种情况苏溪是安全的,那就是完赛,但是排名不能过高。
  但是谁都无法猜到结局。
  “我有办法脱身的,dino是当地人,我可以先藏在他那里。”
  其实苏溪现在只是在做最坏打算而已,真实情况要乐观得多。
  她上一世做过同样的事,但是并没有遇到危险。
  但是体验过猝死的苏溪,会轻易以为意外随时会降临,生命随时会失去。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平安回来的。”
  他几乎是许诺的语气。
  这让苏溪觉得他大概将问题想得过于严重了,现在又不是上世纪,打打杀杀已经不是那么常见了。
  “不用这么严肃啦,这是小概率事件。”
  苏溪用轻松的语气宽慰道,然后换了个别的话题:“最近六月长胖了吗?”
  “长大了一些,小猫成长很快,我训练它学会很多指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记忆笔记已经抵达我的手里了,你回来可以看到。”
  最后那句话好像被他分外强调了一下,苏溪心里咯噔一声。
  她试图调整了呼吸,但是还是发现自己的心情无法平复。
  这意味着,只要她平安回到斯图加特,她就能亲眼与上一世的杜修延隔空对话。
  这一刻她开始心情没那么轻松了,她害怕意外到来。
  今夜苏溪的话比平时多,凌晨的时间里,杜修延认真地听着。
  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杜修延温声提醒道:
  “苏溪,你该好好睡觉了,养好精神,我不会让你在意大利陷入危险的。”
  苏溪不知道他是否真能手眼通天,但是她始终认为杜修延说每一句话都没有浮夸意味,让她发自内心信服。
  她最后一次打起精神告诉他:“不要轻易卷入那些斗争,你的事业在上升期,千万不能受影响。”
  他愣了愣,笃定道:“放心吧。”
  这是苏溪在地下车队安排的公寓里度过的最后一晚,其实marco给她的报酬早已远超预期,但是她不能半途走掉。
  她和marco,都是很有契约精神的人。
  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她闭上眼睛沉睡,迎接这场惊心动魄的正式比赛。
  苏溪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走进了车队维修站,心情已经没有以往任何一天的从容。
  参赛车手是renzo,她接受marco考验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年轻摩托车手。
  他来自巴西,年仅19岁,体魄强健,体重标准,说着一口不达标准的意大利语。
  如果赛场上marco只有一辆车参赛,这意味着没有另一辆车为车手打掩护,他极有可能在比赛过程中被人压制。
  最狠的招数是故意撞车,让他直接退赛。
  苏溪仔仔细细对这辆摩托做最后的调试,renzo在旁边站着,不见半点紧张。
  “(你不怕吗,我这辆车还没有跟你好好磨合过。)”
  地下比赛风险很高,重伤和事故都是有可能的。
  苏溪站起身,好奇地问道。
  renzo沉静地摇摇头,“(我从来不怕。 )”
  “(为什么?)”苏溪来了点兴趣,她也很好奇地下车手和普通车手从心态上究竟有什么不同。
  “(如果能赢得一场比赛,可以让我整个家庭终生衣食无忧。)”
  renzo看到苏溪震撼的表情,满意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苏溪忽然心里一阵辛酸,但是比赛在即,她稳住了心情,提醒道:
  “(今天你没有队友协助你,比赛的时候不要急于求成,不要恋战,密切注意所有靠近你的车辆,谨防对手恶意撞车。)”
  renzo并没有乖巧点头,他看着赛道摩拳擦掌:
  “(su,我知道marco只想让我完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的排名是前六,你的时薪估计能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