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了一层朦胧的猜想后,再去看驸马和昭阳公主,莫名就觉得,驸马的眼神格外粘腻,仿佛只看得见昭阳公主似的。
  春鹦想到了什么,恍然失神。
  她的神情变化,皆被不远处的慕辞尽收眼底。
  慕辞饶有兴致似的眉头微挑,越发期待春鹦待会儿会怎么做了。
  亥时一刻。
  慕卿卿站得腿麻,想要去歇歇脚。
  行至半路,突然被一个婢女拦住。
  奴婢春鹦,参见昭阳公主。
  慕卿卿身边的侍卫莫离立即上前隔开二人,冷面呵斥。
  大胆,你怎敢拦公主的路,还不速速退下!
  慕卿卿上前,拍了拍莫离的胳膊,笑容灿烂迷人。
  好了啦莫离,别吓着人家。我看她这么着急,好像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呢。
  紧接着,她转而亲自扶起春鹦,用格外亲和友善的眼神望着她。
  春鹦是吗?我记得你,你好像是华裳皇姐身边的人。别害怕,本公主不会怪罪你的。
  谢公主春鹦目光紧锁着慕卿卿身上的披风,神情怅然欲泣。
  慕卿卿递出自己的帕子,一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
  春鹦,你放心,华裳皇姐去了,以后本公主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她一猜就知道,这婢女死了主子,担忧起以后的路,知道她心善,所以求到了她面前。
  当然,若是你愿意,本公主倒也可以将你讨要到身边伺候
  春鹦面上的忧愁并未散去,反而越发凝重。
  她鼓足勇气,对着慕卿卿颔首道。
  公主身上这件披风,乃是我家公主呕心沥血绣成的,求公主恩典,将这披风将披风春鹦咬了咬唇,试探着抬眼。
  慕卿卿这才听明白。
  原来,这婢女是想要她身上这件披风啊!
  你说,这披风是华裳皇姐所制?但去年谦哥哥送给我的时候,可没说是慕卿卿一脸纠结,看了看春鹦,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披风。
  一旁的婢女甚是不满地瞪了眼春鹦,而后恭敬地向慕卿卿请示。
  公主,此婢女定是瞧这披风料子华贵,知道您宅心仁厚,想糊弄您讨个便宜呢。
  披风乃李驸马所赠,即便是华裳公主所制,那也是他们夫妻二人共同的心意,哪有送礼又收回的?
  公主身子疲惫,不该为这等小事烦心,奴婢这就将人打发了。
  婢女说完,倨傲地给了春鹦一记白眼。
  慕卿卿瞧见春鹦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无奈一笑。
  算了,本公主也不是小气之人,不过是件披风,你想要,我给你就是。
  说罢,她亲自解下披风,将其给了春鹦。
  莫离深深地看了慕卿卿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感慨公主的良善。
  对着一个卑贱的婢女,还能这般真心相待,只有这般善良单纯的公主,才配得上他的效忠。
  慕卿卿离开后,春鹦格外珍惜地抱着披风,手指颤抖着,轻轻抚过衣面上绣着的虞美人。
  想到自家公主带病在灯下刺绣的场景,不禁潸然泪下。
  不过是件披风?
  昭阳公主说得倒是轻松。
  这上面的一针一线,都饱含着公主的真情啊!
  不管是驸马还是昭阳公主,都配不上这份情意!
  春鹦默默流了会儿泪,而后想起安阳公主交代给她的任务,眼看着时辰差不多,立即擦干泪痕,没入黑暗中
  第九章 灵堂插曲
  亥时三刻,灵堂内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
  除了近亲,其他人都需要移到别处。
  李家人与华裳公主的关系并不亲厚,加上连日的辛劳,身子多疲惫,早已回了各自的院落,只等着子时一到,将尸体下葬。
  灵堂里,只留下李谦一人。
  他虽然疲惫,却不能离开。
  毕竟,他是华裳的夫君。
  阴风阵阵穿堂过,在这肃杀的冬日里,令人寒意丛生。
  李谦蹲在地上,烧了几沓纸钱,烟灰撩眼,他捂住口鼻,咳嗽起来。
  华裳,你且安心地入轮回吧,我已经找大师帮你超度,你定能够投个好胎。
  尘归尘土归土,你我夫妻缘薄
  说着说着,一股馨香之气钻进了鼻子。
  起初,他浑然不觉什么异样。
  但片刻后,身体竟有了些许燥热。
  肚脐以下,一股热流汇聚到一处,而后便蹿到他全身。
  纸钱已经差不多烧完了,他的身体如同火盆里的炭,滚烫火热。
  他并非童子身,自然知晓这感觉意味着什么。
  趁着还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他立即站起身,想回房冷静冷静。
  却不料,一道倩影闯入灵堂,挡住了他的路。
  他眼神涣散,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眼前的女子,披着一件熟悉的银狐毛披风,一张小脸展露灿烂的笑容。
  这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昭阳公主慕卿卿吗!
  李谦心中一喜。
  但,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他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