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对胤禛解释道:“我给你的礼物比较特殊,需要我用手,一点儿一点儿的做出来,现如今还没做好。你放心,等晚上,我一定加快进度,尽早把礼物送给你。”
  这话不论真假,胤禛听了,他都感到十分开心。
  脸上的抑郁,也因此一扫而空,
  他眨巴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那你可得快点儿哦!千万不要忘了,我会一直等着呢!”
  敦多布用力点了两下小脑袋,“好!”
  崽崽们这才把桌上的礼物,又重新拿起来。
  他们有说有笑,一直到天边擦黑,才从敦多布的院子离开。
  送走几个崽崽,敦多布赶紧拿出刻刀,在小木块儿上雕刻。他得快点儿把东西做好,送给胤禛。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天晚上,服侍敦多布仆人告诉他,“主子,我们该离开了。”
  敦多布动作一顿,他低声喃喃,“这么快吗?”
  仆人颔首。
  眼下计划在即,土谢图汗部的首领,因为怕敦多布几人留在皇宫,恐生变故,便让他们想办法尽快离开皇宫。
  敦多布神色复杂,他最后到底是没能把木雕刻好。
  但为了告诉胤禛,他没有说谎。在临离开时,他把木雕和木簪,以及一封书信,放在主屋的桌子上。
  希望胤禛看到后,能原谅他,顺便帮他把木簪送给四公主宜尔哈。
  翌日,从漠北来的几个人,大清早,就来到乾清宫,向康熙辞行。
  他们说,土谢图汗王病了。
  根据从漠北传来的书信上看,老汗王这次病的非常严重,怕是凶多吉少。
  而在汗王众多孙子辈的人当中,他最是喜欢敦多布。
  眼下敦多布并不在汗王身边,土谢图汗部的意思是,让敦多布先从大清回来,回到汗王的身边。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起码没有让汗王心里,存有遗憾。
  此行回去,是探望重病的祖父,康熙没理由拒绝他们的请求。于是开口,让几人从皇宫离开了。
  临走之前,敦多布坐在马车上,又留恋的看了一眼皇宫。
  此去经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胤禛了吧。
  许是看出了敦多布内心的想法。
  仆人把那双长满茧子的手,放在敦多布的小肉手上。
  “主子放心,你一定还会有机会,再见到你在大清的朋友们。”
  等到漠北的铁骑,站到大清的土地上。你的那些朋友,全部沦为漠北的阶下囚,你自然有机会,再次见到他们。
  仆人眼底一闪而逝的狠厉,他整理好情绪,笑笑道:“汗王见到您,一定会非常开心。”
  敦多布收回目光,低着头,兴致不高的嗯了一声。
  敦多布走的那天,除了康熙以外,没有一个人知晓。
  亦如当初一样,他从漠北悄悄的来,最后又从紫禁城悄悄的走。
  少了他在尚书房上课,好似少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少。
  大家像往常一样,背书写字。唯有胤禛侧身托着脸颊,圆滚滚的眼睛,盯着空荡荡的座位,怔愣出神。
  敦多布今日怎么没来上课?是昨天东西吃的太杂,吃坏肚子,生病了吗?
  等一会儿尚书房下课后,他得去乾西所看看敦多布。
  可是,等胤禛来到敦多布住处时,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呼喊几声“敦多布,我来看你了。”
  回应他的只有芝麻糊的哈欠声。
  虽然他早已经做好了,敦多布会从皇宫离开的准备,但是胤禛不相信,敦多布离开,会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
  所以敦多布一定没有离开,他一定是偷偷溜出去玩儿了。
  而且,他还没把答应自己的礼物,送给自己。
  这更加证明,他是出去玩儿,并不是离开。
  胤禛撇撇嘴,敦多布真不够意思,出去玩儿也不告诉自己一声,是怕自己跟他一起出去吗?
  如果真是这样,等敦多布回来,自己要一天,不对,三天不理他。
  胤禛抹了一把眼睛,湿湿的。
  他可不是因为敦多布离开,而感到伤心。他的眼睛只是受伤了,像手指流血一样受伤了。
  他得去乾清宫找汗阿玛,让汗阿玛以后,都不准敦多布这个自私自利的人,再回乾西所居住了。
  胤禛哭着朝乾清宫方向跑。
  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他的眼睛,让他险些一个没看清楚脚下的路,跌倒在地。
  另一边,因着敦多布的离开,曹寅一行人的任务,算是彻底结束。接下来,他们要回到原来的岗位上。
  前来复命的那一天,曹寅把从敦多布住处看到的木雕、发簪,以及给敦多布写给胤禛的书信,全部呈到康熙面前。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看向康熙。
  许久后,他才开口,“万岁爷,奴才有一事不明白。可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康熙微微俯身,他拿起毛笔,沾了一点砚台里的墨汁,头也不抬道:“子清,无需有顾虑,但说无妨。”
  曹寅朗声应下,他整理一下措辞,然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万岁爷,您如今既已知道漠北的野心,那为何又要放他们离去呢?留漠北世子在京中当人质,对接下来的局面,岂不是更有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