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盯着喜儿看了一会儿,喜儿双眼红肿,好似哭过许久,神情恹恹的,一看便是没休息好。
  也是,从昨儿夜里发现张佳庶妃死后到现在,她定然是一直在接受盘问,虽然瞧着没有受过刑,但想休息是不可能的。
  “太子爷,奴才已经命人核实过喜儿所说的丢东西的地方,确实找到了一套张佳庶妃的旧衣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阿哥公主们要查案,顾问行自然亲自坐镇,提前将该核查的东西都已经查清楚了。
  大公主上前用夹子翻了翻太监送上来的证物,点头道:“确实是旧衣裳,也不是什么好料子,都洗掉色了。”
  丝绸一类的布料虽然好看,但其实很怕过水,洗不了几次就会失了光泽和颜色,故而宫里的主子们但凡有些体面的,衣裳都是穿过几次就不再穿了。
  张佳庶妃虽然未曾承宠,但她家里算是富裕,进宫的时候揣的银子不少,平日里出手也大方,故而她丢旧衣裳是很寻常的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大公主又去问与张佳庶妃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几个庶妃以及她们的宫女昨夜的去处,却得知昨夜张佳庶妃死的时候,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并没有人单独离开过。
  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再结合张佳庶妃自戕的伤痕,故而之前调查此案的人认定张佳庶妃就是自尽而亡的。
  一切好似都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疑虑,若不是宫里突然有了戴佳氏报复杀人的流言,此事也不会再调查下去。
  话问到此处,胤褆和三个公主都没了主意。
  来之前他们都信誓旦旦的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可如今证据都摆在眼前,却又好似毫无破绽,是他们想太多了。
  胤褆有点泄气:“我就说哪来那么多冤案,故事果然只是故事而已。罢了,既然是自杀的,那咱们就回去吧。”
  胤礽却不急,他还在打量着喜儿,而喜儿却只是低着头啜泣。
  “喜儿,张佳庶妃平日里对你如何?”
  胤礽看清楚了自己想看的,继而开口问道。
  喜儿低声答道:“小主儿对奴才很好。”
  胤礽又问:“她对你的赏赐多吗?”
  喜儿回道:“小主儿很大方,不止是奴才,但凡伺候过小主的,都得过小主的好处。”
  胤礽抬手指向喜儿的脚:“你脚上那双鞋,看着不像是宫里的东西,可是张佳庶妃赏的?”
  喜儿下意识的缩了缩脚:“是,是小主儿进宫时穿的,她进宫后只穿花盆底,这鞋便赏给奴才了。”
  胤礽敲了敲手指:“这么说,你跟张佳庶妃的身量应该差不多,所以才能穿下她的鞋喽?”
  喜儿咬了咬嘴唇:“是,奴才跟小主儿差不多高。”
  胤礽继续问:“张佳庶妃连鞋都赏你了,可曾赏过你衣裳?”
  喜儿不自觉的将头低得更深:“赏,赏过旧衣服的。”
  三公主在一旁听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她上前一手抓住胤礽的袖子道:“衣服有问题!”
  胤礽含笑示意三公主继续说。
  “喜儿说昨儿夜里她去帮张佳庶妃丢旧衣裳,可我瞧着那旧衣裳都没坏,宫女们还是可以穿的,怎么会直接扔出去呢?”
  三公主自小在生母兆佳常在身边长大,经常瞧见兆佳常在将不穿的旧衣服赏给亲近的宫女。
  那些衣服虽然旧了,但料子却是好的,宫女们得了之后自是很珍惜,不到穿坏了,是不会扔掉的。
  张佳庶妃既然连绣鞋都能赏给喜儿,那更不会吝惜几件旧衣裳,又怎么会直接丢掉呢?
  喜儿的神情愈发慌乱:“小,小主儿让扔,奴才自是要听命,哪里敢问那么多。”
  “胡说!”
  三公主斥道,“我刚就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想明白了,哪有人会初一往外扔东西的!”
  大公主立刻拍手附和:“是了,怎么可能初一丢衣服,你分明就是在说谎!”
  胤褆没听懂,一脸懵的看向胤礽,胤礽给他哥科普:“宫里有讲究,从除夕到初五,是不能往外丢东西的,不吉利。”
  胤褆不当家,自然不知道这种琐碎的规矩,但公主们都知道,更别说是张佳庶妃和喜儿了。
  便是张佳庶妃故意想要支开喜儿,喜儿也不该将衣服丢出去,而是应该先放起来,等过了初五再说。
  胤礽正是发现了这异常,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相信过喜儿的话。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小爷都敢糊弄!”
  胤褆听明白了之后,直接上前一把将喜儿提了起来,“说,是不是你杀了张佳庶妃!”
  喜儿哭着求饶:“大阿哥饶命,奴才怎么可能会杀了小主儿,小主儿她是自尽的啊,不是奴才,奴才什么都没做过——”
  “哥,放开她。”
  胤礽制止了胤褆的暴力逼供,胤褆冷哼一声,又将喜儿丢回地上。
  “孤知道不是你杀的人,但孤也知道,你定然还有内情却没有说,”
  胤礽走到喜儿的面前,低头看她,“事到如今,就凭你说谎这一遭,孤就能叫你给张佳庶妃陪葬,但孤愿意再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将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说清楚,若你当真无辜,孤便放了你。”
  胤褆阴恻恻的说道:“跟她废那么多话做什么?叫人带去慎刑司好好审一审,自然什么都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