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急急解释道,“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如果是我擅作主张让你不高兴了,我向你道歉。”
  石英儿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当女将军,可我也想要来到你身边,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早就深深埋在她的心底。
  这么多年,她从未曾忘记过那个果断一枪除掉山匪的少年,更忘不了那个给她讲平阳公主的故事,又送给她弓马,鼓励她追逐梦想的二哥哥。
  他是她年少时的一束光,是她这些年面对身边非议不断却能坚持自我的力量,所以她装作受骗,踏入紫禁城,就是想要试着去寻找来到他身边的机会。
  女将军是她的梦想,他也是。
  她就是很贪心,什么都想要,她不管未来会不会什么都得不到,便如那扑火的飞蛾,非要亲身去感受一下被火焰包裹的温度,才肯罢休。
  胤礽一时间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是真的从没想过要改变与石英儿的关系,曾经在他的心里,石英儿和孙婉是一样的,都是在这个压迫女性的时代想要努力绽放出自己的光的姑娘,都是值得他去尊敬和帮助的。
  但如今,面对小姑娘炙热的目光,他下意识的躲开了眼神,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的心里很乱,一边觉得自己该拒绝她,放她回去继续追梦,一边又觉得自己这么做,跟那些枉顾她的心意,去肆意决定她命运的人没什么区别。
  她勇敢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可却也太过突然,让他没有一丝心理准备,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年纪还小,并不着急考虑亲事,可如今比他还小的石英儿都已经在表达自己的心意了,他是不是也该去好好考虑一下了?
  她问,不能是她吗,可他,现在却还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胤礽沉默,乾安宫的空气里都飘荡着尴尬,石英儿不知道胤礽的犹豫,只当是他无声的拒绝。
  “哎呀,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石英儿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倏然站起身来,“我是气着了,才会突然跑来说这些,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不是说没有炭火屋里冷吗?”
  胤礽喊住她,“你再坐一会儿,我叫人拿了炭去你屋子,总得烧一会儿才能暖和起来。”
  石英儿福身道:“多谢太子,只是真的不早了,我不该再留在这里,我去四公主那儿挤一宿便是了,她白日里还邀我去同住的。”
  说罢,她不等胤礽再说,便快步走了出去。
  胤礽看着石英儿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却是久久伫立,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就这么突然闯了进来,与他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又这么突然就走了?
  他只是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拒绝她啊。
  “林抱节,快叫人跟着去送,天黑路滑,别叫她一个人走!”
  胤礽突然反应过来,高声喊道。
  林抱节走进来道:“主子放心,念珠亲自去送了,还给石小姐准备了厚披风和手炉,不会叫她冷着呢。”
  胤礽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叫人去北五所吩咐一声,以后不管她在不在,屋里都烧着炭盆,不要叫屋里冷了。还有与她同住的秀女,看看有哪个不老实的,叫换个院子住。”
  旁的不说,今日她定是受了委屈,才会突然而至。
  她原本好好的,若不是今日与他比箭出了头,想来也不会被旁人为难,说到底也是他连累了她,总该由他来护着她才对。
  ……
  紫禁城里没有秘密,石英儿从北五所到乾安宫,又从乾安宫去了西三所,还是胤礽身边的大宫女念珠亲自相送的,这消息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在宫中传开了。
  更别说林抱节亲自去了趟北五所,将石英儿屋里的铺盖都给换了新的,又添了一个新炭盆,说是叫日夜都烧着,炭走乾安宫的份例,这动静可不小,还能瞒得住人?
  秀女独自前往太子寝宫,这自然是不合规矩的,可太子爷这般明里暗里维护着,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北五所的嬷嬷多精明,直接将石英儿被谁拿了炭盆,被谁泼湿了被褥之事都说给了林抱节,第二日石英儿从四公主处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昨晚那个秀女被两个太监看着收拾东西。
  “石小姐回来了?路上可冷,快进屋暖暖,炭盆烧了一夜,可暖和呢。”
  嬷嬷亲自来扶了石英儿进屋,果然是热气扑面而来。
  “太子爷吩咐了,给您多加一个炭盆,您只管放心使,份例是从乾安宫走的,管够,”
  嬷嬷又指向床铺,“您瞧瞧,那也是太子爷吩咐为您换的,全是最好的料子,软和极了。”
  石英儿问道:“那个秀女她——”
  “皇贵妃娘娘知道了她昨儿对您做的事儿,吩咐了将她送出宫去,”嬷嬷答道,“也不只是她一个,皇贵妃娘娘说马上过年了,凡是家在京中的秀女都许出宫回家过年。”
  石英儿点了点头,对那嬷嬷道了谢,给她塞了个银锭子。
  嬷嬷直接收了起来,又道:“奴才姓花,以后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来找奴才。”
  石英儿送走了花嬷嬷,坐在床上,摸着那温润柔滑的被子,眼前浮现出胤礽含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