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有想过问出心底那个问题的,只是想了想,他又将话头吞了下去。
问题不重要,她的态度更重要。
手指拿起车票,他说:“你想让我陪你回县城?”
话题跳的太快,姜致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无论怎么样,她和姜父姜母他们总该有个决断。
前两天,私家侦探给她带来消息和两份dna检测报告,她和姜父姜母都不是亲生的,但至于她是从哪来的,他还么查到,背后的线索抹去的太干净。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不想让姜致查到自己的身世,就说明那些人是在害怕。
姜致抿了抿唇,她这次回去是想旅游,放松放松心情,也想从姜父姜母那问出什么。
从她自医院出来,他们就没发出一条慰问的短信来。
现在也是装死。
姜致和周融是三天后的火车,期间没有叫上任何人。
火车里的人流混乱,来去总是有那些人图着周融好看,往他那蹭的。
这气味本来就杂。
人流靠过来想蹭一下,结果撞到了端着面的妇女,全全浇在周融的皮鞋上。
好在汤水没进皮鞋多少,否则更麻烦。
但,周融眉眼紧蹙,看着是更冷了些,他薄唇紧紧抿作成一线,什么话都没说,倒是满脸隐忍。
姜致掏出包内的纸,递给他。
周融看过两眼,接了,姜致小声说:“没办法,你忍忍,谁让他们都没看过这样的帅哥。”
周融:“……”他抬起眼睛,看向姜致。
姜致眉眼弯弯,几分狡黠从眼底透露,正巧旁边的妇女过来道歉,她微微侧过头,同人聊起来。
他倒霉,她倒是高兴。
周融收回目光。
在火车的时间并不长,姜致也担心汤水真漏进去,半路就买了双老棉鞋给他。
周融穿着老棉鞋,和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
姜致注视过两秒,旋即扭过头去。
天气到底是冷了,在街上的人并不多,两个人慢悠悠走在大街上,心里那些躁动也跟着安静不少。
姜致在小县城唯一一家连锁酒店里定了顶尖的套房。
他们赶到的时候,差不多快五六点。
门口,许助理正在等他们,似乎早有准备,还备着一双鞋。
许助理没有久留,在和周融讨论过几个项目的事,就匆匆地走了,倒真像是特意过来送鞋的。
姜致抬目看两眼,把东西收拾好,再看向周融。
道:“你在这?”
周融说:“不是请我旅游,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姜致:“……”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
只是她面上仍旧平静,抬起头,目光直视面前的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去。”
周融没说话,眼睛里的神色比她的还要淡。
姜致看过两眼,挪开目光,去收拾了。
半个小时后,她准备出门。
周融的视线就淡淡看着她,姜致想了一下,过去拉住周融的手,“你在门外等我。”
她已经默认他们一起去的这个事实。
周融冷不丁道:“如果他们不告诉你呢?”
姜致神情微微一怔,她没想过这个可能。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对姜父姜母依旧有最后一丝侥幸。
以为他们至少会对她有点愧疚之心,把事情告诉她。
然而,他们到了姜家——
面对的却是紧紧关上的门,和在里面响起的手机铃声。
第167章 东西
姜致站在门口许久。
里面的人也没有回应的架势,似乎打算装死到底。
叮咚一声响。
她低下头,视线看向手机屏幕,指尖一划。
周融淡淡嗓音出现在耳侧:“你没有发现吗,他们不肯见你。”
周融没有陪姜致等在那,许助理早在来之前,安排好一切,包括车辆等等,如今周融就坐在隔了一条街的车上,远远看着姜致。车是被改造过的,因此在外界看,没什么特别,也不吸引人瞩目。
姜致没说话。
周融冷冷道:“他们看重的是谁,你到现在还看不清?”
姜致心头泛起点点涟漪,不过她没说什么,安静站在那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手中的电话挂断,车引擎声发动。
姜致对着门口,语气冷淡里又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你们不想见我,难道要等姜源回来,大家一起坐在公堂上,面对面吗?”
话说到后面,乍一听,有点讽刺的意思。
老两口还是在意儿子的。
没过多久,门打开,露出一条缝。
姜母就站在门口,她的头上又生出不少白发,满脸紧张,她紧张地看了看周围,随后招呼姜致进去,把门关上。
一点时间都不留。
姜父坐在院中,也不看她,转身进屋。
姜致的一句话让他停下脚步,“你打算瞒我多久,爸。”
姜父侧头,眼神讥诮,看样子姜征的死让他被打击的不清,“你不是都知道了,还喊我叫爸?”
“你养了我十几年,也担得起这个称呼。”姜致平静道。
院内气氛沉重。
从小到大,一旦姜致和姜父刚上,姜母都是不说话的,事后再唱红脸。
现在也是如此。
姜父整个脸都跟着扭曲起来,眉目狰狞,他恶狠狠地看着姜致:“如果不是你,你叔叔就不会死!”
“真的吗?”姜致上前一步,视线逼人,“难道你不知道他在外欠下的赌债吗?”
姜父眼神一震,目光直直看着姜致。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现在,却也是什么都说了。
他是知道自己弟弟在外有赌债的情况。
姜致顿了顿,侧头看向姜母,她抿了抿唇,最后压低声音。
姜父听完,什么话都没说,带着姜致上了二楼。
其实,姜致也没说什么。
就是问了家里的存款还有多少,姜致这些年给家里的钱少说也有四五十万,不乱花,三十万总是有的,存折虽然一直在姜母手上,姜父也知道密码,能拿到存折。
看上次姜征能够平安回来,没有缺根少量。
应该是姜父动用过这笔钱。
但这笔钱在姜母眼中,是供姜源读书、买房子娶媳妇的,不允许任何人动。
姜父坐在床边,他点了一根烟,稳住颤抖的手,说:“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给你一口饭吃,就应该活生生掐死你。”
姜致没说话,半晌才道:“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我?”
姜父久久没说话,烟的纸张燎出一个火,他反问:“你问的这么明白干什么?”
“……”姜致现在知道的不多,能吐露的,也就那点事。
而,都是至关重要的信息点。
所以她不说话,姜父也没再说什么。
姜致吐出一口呼吸,缓缓说:“爸,你应该知道我,就算我知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也还是认你们。”
这相当于是一个保证。
她继续说:“我什么时候停下过给家里打钱了吗?”
“这是你应该的!”姜父说:“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该回报我们?!”
姜致说:“几十万养一个人,够了吧?”
姜父停下不说话。
空气里的安静流动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