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徐祭酒的目光,简直就像是看一个偷她家大白菜的贼人!
  “老爷,别跟他废话了!你立刻进宫禀告皇上,我在这里看着他们,不让他们把银子搬走藏起来!”
  柳老夫人叉腰。
  “你、你个泼妇——”徐祭酒气到连话都说不全了。
  徐夫人更是张牙舞爪,要去抓柳老夫人的脸。
  但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官太太,怎么比得过一个村里出来的教书先生女儿。
  柳老夫人以前也是上山打过鸟、爬过树的!
  徐夫人冲过来,柳老夫人一手就将她往后一推,让徐夫人哎哟一声跌了个狗吃屎到土坑里。
  这下可好,原本只露了两三只箱子的土坑,瞬间又尘土飞扬,露出了另外两三只木箱的边缘木料。
  “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柳老夫人拍着衣服,很不开心,“好歹你也是祭酒夫人,这样成何体统?”
  徐祭酒气得要死,但看夫人摔倒,毫无战斗力,就又惊又怕上了。
  他直接啪一下跪在了柳家老爷的面前。
  “文昌,轻点声,不要高声喊。”
  “这些银子,我分你一半如何?”
  柳家老爷眯起眼,沉默看着他。
  “一半你嫌少?也是,以前你也跟着我在国子监三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我、我给你六成,七成,怎么样!?”
  徐祭酒跪着求柳老爷。
  “你别声张,你要多少,你直接开口,别状告皇上!”
  皇帝萧云州的脚步,顿时在竹园外的影壁前停下。
  目光望向院子里负手而立的柳老爷。
  皇帝身后的一行官员,包括富察阁老在内,全都后背生汗。
  皇帝还是这么多疑。
  哪怕柳文昌是五皇子外祖父,哪怕他替皇帝平定了谋反廖王,立了大功,可转身皇帝又怀疑上了。
  皇帝此时不站出去,停在竹园外,就是考验柳老!
  “文昌,我偷偷告诉你,七成,我可以分你一百万两。”
  阁老、六部官员都倒抽一口气。
  别说柳文昌这个穷鬼,换做他们,这么多银子,八成都无法经受住徐祭酒分赃的诱惑。
  毕竟今日之事,在一个祭酒后院,有谁知道?
  竹林外的官员,瞬间目光同情,仿佛已经预料到柳老爷会答应,被皇帝在外面听个正着了。
  但也就一会,他们就听到竹园里,柳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呸一声。
  “好你个徐不要脸!自己贪钱不算,还想拉我男人下水!”
  “我呸!”
  “我告诉你,别说一百万两,就算是五百万两,都不准进我柳家的家门!”
  “柳文昌要是敢收这黑心钱,我就算是被骂泼妇,也要打断他的老腿!把他挂在墙上抽!”
  徐祭酒惊呆了。
  外面的大臣们忘了呼吸。
  就连皇帝萧云州都听得傻眼。
  柳嫔的娘,竟然如此彪悍?
  他瞬间觉得柳嫔平时真是太温柔了。
  皇帝庆幸得后背都有点出汗。
  但柳老夫人……真是好一个品行高洁的女中豪杰啊!
  “你、你……”竹园里的徐祭酒被气得两眼赤红,“男人说话,有你女人什么事儿!文昌兄,你别听妇人之见!大不了休了她!”
  柳老爷眉头直跳,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柳老夫人的怒气值已经升级,一下子就把徐祭酒双手反剪压在地上!
  “老爷子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宫里请示皇帝!”
  “我要看看这脏东西,到底贪了多少百姓的钱!”贪了她外孙多少国库的钱!
  “老爷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想与他一样发财,趁早打消念头,否则你敢做,我就大义灭亲,你试试看!”
  柳老夫人才不管自己老头子怎么样,重点是她外孙、外孙女怎么样。
  史书上,亡国之君不是自杀就是被杀。
  亡国公主更是没有好下场,被歹人闯进宫羞辱而死,为数不少。
  谁现在贪图国库银子,让她外孙、外孙女以后不得善终,谁就是她的敌人!
  “泼妇,贱人!”徐祭酒想要挣扎,竟然挣扎不动。
  徐夫人也冲过来想要抓柳老夫人的脸。
  正要闹得更凶,就被走进院子的一行人惊住。
  皇帝萧云州走在最前面。
  内阁首辅、三位次辅都在,六部为首官员跟在后面。
  徐夫人眼前一黑。
  徐祭酒身体一抖。
  “来人,给柳老夫人赐座。”
  皇帝萧云州抱着路上马车太颠、而睡着的小格格楚楚,大手一挥。
  恭敬地朝柳老夫人点头。
  “柳老夫人辛苦了,坐一会吧。”
  “魏正,让人挖!给朕把这整片竹园挖个底朝天!”
  徐祭酒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皇帝怎么来了?
  柳文昌先前就通知皇帝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
  他们怎么可能想得到,他一个平时官袍都打补丁的人,会贪钱,还把赃银埋在风雅的竹园下?
  他们怎么提前知道的啊!
  【滴。】
  【皇帝萧云州,对您祖母柳老夫人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原来巾帼不让须眉,古人诚不欺我也——皇帝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