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的时候,百里策来了。
他是不想来的,天还没亮,在睡梦中的他,被自己的父亲强行拉起来。
昨日睡下晚,睡了一两个时辰,被拉过来上朝,整个人无精打采。
旁边的人见到他,有些惊讶。
“他竟然真的来上朝了。”
百里策有个官职,不过是个虚名,平日不用做正事,每月依旧拿着俸禄,让许多人嫉妒。
“不过是陛下曾经的书童罢了,真不知陛下为何对他如此特别。”
官员对他的不满,百里策是知道的。
有时候,他会凑过去,同他们一起说自己的不是,久而久之,被人当做个傻子。
百里砚在朝中没有官职,不用来上朝,可以在家歇着。他羡慕百里策能谋个一官半职,百里策羡慕他清闲。
见到百里策时,燕译景已经能猜到,今日朝堂上,会有对他的弹劾。
户部尚书站出来道:“陛下,如今国库空虚,这百里策占着个名号不做事,每月还要领取俸禄,实在吃力。臣觉得,百里策的官职可以留着,不必为他发放俸禄。”
“李尚书此言差矣。”吏部尚书赵大人站出来,他觊觎丞相的位置,如今便不能惹了燕译景,还要顺着他的意思。
百里策与燕译景情同手足,赵大人自然要帮着他,“国库空虚,克扣百里大人那一点俸禄有什么用呢。李尚书如此忧国忧民,为何不拿出自己的俸禄,来填补国库呢。”
“你!”李尚书理亏,气得脸红,拂袖站了回去。
燕译景笑笑,这些人若是少贪点,国库也不至于空虚。
他便赵尚书点点头,他也站了回去。
“百里策曾护驾有功,朕曾经许诺他的赏赐,比他上百年的俸禄加起来还要多。若是扣除他的俸禄,自然要将那些赏赐给他。”燕译景目光从户部尚书身上扫过,这人有没有被燕译书收买,他不确定,或许只是嫉妒罢了。
他手下的人,也有嫉妒百里策的。
户部尚书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每次百里策上朝,都会有人站出来弹劾。他还算好的,只是扣除俸禄。
每一次无功而返,打消不了他们的热情。
“李爱卿觉得,这笔赏赐,应该谁来给呢。”燕译景冷哼一声,给百里策的俸禄,他没有去查,或许,户部有人贪了些。
这人也不怕,扣除百里策的俸禄,他便贪不了俸禄。
李尚书干笑两声,不敢回答。
那一双双眼睛盯着他,说错一句话,他这个位置,可保不住。
他一直不说话,燕译景可不打算放过他,冷着脸说:“李爱卿迟迟不语,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李尚书硬着头皮站出来,他没有看到燕译书的身影,心生一计。
燕译书被特许不必上朝,因为燕译景不想看见他。上朝那些人吵成一团,本就烦躁。看见燕译书,他心情更加不好。
“臣听闻三王爷在常山招兵买马,有此等闲钱,不如用来充盈国库。”李尚书振振有词,“臣想,三王爷应当是乐意的。”
“那此事,便交给李爱卿去说了。”
李尚书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这下燕译景反而觉得不太对劲。
这事很快过去,陈将军说起剿匪一事,说那土匪十分嚣张,那寨主被陈清岩杀死之后,又很快选出位新的寨主,没有任何影响。
他们依旧烧杀抢掠,路过的人,最终只剩下身蔽体的衣裳。
“那些人大肆宣扬,说是在朝中有人。”陈将军恨他们恨得牙痒痒,“若他们所言非虚,这朝堂不知腐朽到何种地步。百姓乃是一国基石,民不聊生,他日有人来犯,必不攻自破。”
单单一句朝廷有人,燕译景不敢妄下断论,谁知朝中是谁护着他们。他这个龙位是摇晃的,在彻底稳定下来之前,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陈将军知道他的顾忌,可自己孩子在土匪窝里受一身伤回来,他怎么也咽不下那一口气。
“百里策。”燕译景懒得叫他爱卿,这朝堂上有两位百里爱卿,他免得产生误会。
百里策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愣了愣,站出来向上方看去,燕译景冲他挑眉,那意味不明的笑容让他恶寒。
“臣在。”
“你与那山贼有所接触,这是,且由你负责。”
百里策心中疑惑,还是接下。
有事做,免得自己去找陈清岩,那人或许不想见到自己,让他冷静一段时间也好。
他拿俸禄也心虚,自己替燕译景做完这事,他这俸禄能心安理得拿着。
下朝之后,商怀谏难得没有去找燕译景,反而是百里策去了。
两人许久未见,在御花园叙旧,听流水的声音,惬意得很。
百里策同他讲自己走过的山河原野,听他描述,燕译景很向往。
他出生在宫中,是别人口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却永远被困在这一方天地。
他没见过清风拂过原野的模样,没见过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亦没见过农忙之期,稻谷成熟,满目金黄的模样。
“你拿着朕的钱,过着朕想过的生活,真是让人嫉妒。”燕译景看着面前的池水,心生艳羡。
百里策打趣他说:“这好办,你生个孩子,扶持他为帝王,自己当太上皇,然后游山玩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