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书屋 > 其他类型 > 太子梦我 > 第142节
  嗓音也是一样软,带着微微的哑。
  身侧很快传来动静,承昀来到他身边,眸色幽深又明亮:“醒了,是不是饿了?我让人弄了点吃的。”
  不等他开口,承昀立刻伸手,轻轻将人抱了起来。
  温别桑哼了哼,眉头忽然鼓了鼓,慢慢落了泪。
  承昀心头一跳,道:“怎么了?阿桑?”
  “累。”温别桑手臂都抬不起来,啜泣着道:“坏人,不停。”
  承昀翘了翘唇,又掩饰地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给他揉着腰。
  温别桑皱了皱脸,哭也觉得累,又窝在他怀里小睡了阵。
  庞琦匆匆端来了吃的,承昀一勺一勺地舀起来,温别桑迷迷糊糊地把饭吃了,肚子一饱,便又睡了过去。
  庞琦悄悄看了一眼太子,眼神里有些惊叹。
  承昀余光扫到,挥手让他退下。
  重新把人放在床上,想了想,取来他最爱的那件透薄的衣料,虚虚给他罩在了身上。
  他想着梦中的那些场景,动作轻柔地拍着他,眼神逐渐充满了向往与爱怜。
  温别桑若是不舒服,素来有的是法子折磨人,而今日却并未多加排斥,也没将人踹下床,可见他发挥的不错。
  这家伙素来口无遮拦,也不懂常人心中的羞耻,梦中那些场景,定是他得趣之后提出来的,以后他什么都不用说,对方自然会找着他要。
  想到爱人的坦率与天真,太子心中更爱,忍不住又吻了下他的鼻尖。
  翌日早上,承昀还是先醒来的那个。
  他躺在对方身边,思索着对方恢复精神之后的反应,一时有些舍不得离床。
  又躺了一阵,天逐渐亮了起来,他勉强拉回一些神智。
  武艺还是要练的,固然温别桑当时那样只是为了担心他,但受伤之时始终感觉低人一等,甚至认为自己被嫌弃的感受依旧时不时跳出来作乱一番。
  承昀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
  承昀离开之后不久,温别桑便醒了。
  足足有快一刻钟的时间,他安静地盯着床顶没有任何动作。
  又过了半刻钟,他才缓缓撑起身体,动作小心翼翼地坐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而是将重力压在了一边的坐骨上。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带风的脚步声:“阿桑?醒了?”
  被听出来了!
  温别桑用手臂撑着身体,将重心换到另一边坐骨,侧身躺回去。
  “我都听到你醒了。”后方传来声音:“怎么又睡了?”
  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温别桑皱着脸,被他勾着腰抱了过去,皇太子神采奕奕,道:“方才宫里来了人,问起你的生辰八字,想必是礼部准备为我二人挑选日子成亲了。”
  温别桑抿嘴,道:“哦。”
  承昀察觉不对,柔声道:“怎么了?”
  温别桑道:“若成了亲,是不是就要经常行房?”
  来了。承昀想着梦中的一切,贴着他的耳朵,若情人呓语一般,道:“当然了。”
  温别桑缩起肩膀,蹭了蹭自己的耳朵,小声道:“能不行房吗?”
  承昀耳聪目明,可依旧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
  温别桑低着头,闷闷道:“我不想跟你行房了。”
  第78章
  温别桑终于明白, 为何上次庞琦要给他拿个软垫放在椅子上了。
  这极大的缓解了他腰部以下的不适。
  他默默地吃着饭,承昀时不时给他夹一些好消化的蔬菜,温别桑并没有做出什么抗拒的举动, 但同样也没有很热情, 具体表现在他只是拿碗去接, 而并没有直接张嘴吞下。
  饭后,皇太子低声:“我要去书房处理母后送来的公务了。”
  “嗯。”
  太子沉默地放下筷子,离桌前又看了他一眼。
  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转角,齐松表现的有些疑惑:“奇怪,早上还春风得意, 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没精打采了?”
  庞琦小声:“以为连中三元,实则都未在榜。”
  温别桑自是不懂皇太子的自闭, 他吃饱之后任由下人将桌子收走, 连挪都不想挪一下,就干脆趴在了桌子上,让庞琦去将他的一些小机关拿来, 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承昀则在书房里, 心不在焉地翻着折子。
  未时,阳光正暖, 温别桑窝在帐子里睡着回笼觉, 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承昀的声音:“我要进宫一趟, 有事与母后商议。”
  “嗯。”温别桑道:“路上小心。”
  ……这相敬如宾的语气。
  本以为在浓情蜜意之时水乳交融,能让两人变得更加亲密无间,可温别桑此刻的表现, 却像是耗干了对他的所有热情。
  皇太子的神色沉静又迷蒙,转身缓缓离去。
  “想什么呢?”一杯水放在面前, 承昀勉强回神,道:“我看到了关于陶氏勾结母家私制劣银的案子,母后,怎么又给我送回来了?”
  “不是你让十银去查的么?”
  “是。”承昀道:“这件事还要归功与阿桑,他……”
  提到温别桑,他的心思又乱了一下。
  皇后凝望他的神色,轻轻一笑,道:“怎么?你们两个之间出问题了?”
  “没有。”承昀立刻否认,正色道:“这件事还是因为阿桑,若不是他带着假银锭来盛京,我们估计还被蒙在鼓里。”
  “能从他携带假银锭之事,联想到其中关要,说明你脑子转得很快,十银素来稳重心细,你能及时安排他去喜洲调查此事,说明你识人善用,自信点儿。”
  她并非是儿子做了什么都会给予夸奖的母亲。
  承昀眉头一耸,目光飞快朝她扫了一眼,脸色微微有些青红不定。
  常赫珠观察他的神色,唇角微勾,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样,道:“还是说说陶冰玉吧,你去单独找你父皇了吗?”
  “这世上还有你耳目所不能及之地?”
  到底还是生气了。常赫珠轻笑,依旧很好脾气的样子,随口道:“他什么反应?”
  “什么都没说。”承昀也清楚,她一直等自己回来才处理此事,说到底还是为自己造势,他压下心中的不快,道:“但我听说陶冰玉已经被禁足了?”
  “踩了他的尾巴。”常赫珠道:“区区禁足而已,不少吃,不少穿,不是什么真正的惩罚,无非就是做给旁人看的,讨些落下的颜面。”
  承昀偏头,道:“发生了何事?”
  “一点小事。”常赫珠眸子里似乎有几分玩味:“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打听。”
  那你倒是也别打听我们的私事。
  承昀板着脸,略作沉吟,道:“私制劣银,是致命之罪,母后为何不让我拿到朝堂上去说?”
  “放在朝堂上去说,会让你父皇觉得我不讲情面,他一向喜欢与我作对,你若公然与他叫板,或可致陶氏于死地,可却不能对楚王一击必杀,他必会想方设法保住楚王……”常赫珠轻声道:“你们宫氏一族,哪里都好,就是心软,容易优柔寡断,一旦你父皇竭力保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周苍术合作了。”
  “到那时,他们父子情深,我二人岂不成了笑话?”
  承昀垂眸,若有所思。
  “怎么?”常赫珠道:“不为你兄长说些什么?”
  “他想要我死。”承昀看向她,道:“若非北疆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我和阿桑得以趁乱离开,我只怕当真要折在路上。”
  “还有外祖……那个石英,楼招子审过,他是奉楚王之命。”
  常赫珠颌首,道:“周苍术若非功利心过重,泯灭了人性,倒的确是个人才。”
  “事到如今,我们竟还是未能抓住他的把柄!”
  “何必着急。”常赫珠道:“困兽之斗,才有意思嘛。”
  常赫珠起身,来到窗前。
  空中又飘起了落雪,她凝望着泛白的天幕,道:“你觉得陶冰玉接下来会做什么?”
  “父皇必会因此事而责斥她,或许会留下她的性命,但不会放过她的母家,可她好不容易喂肥的娘家,如今正是收割之时,怕是会……”他猛地看向常赫珠,道:“那个梦!母后……”
  “我说了,不用担心。”常赫珠没有看他,但背影仪态端美,恰如扎根在岩石之中的巨松,“陶冰玉之流,不足为虑。”
  承昀来到她身畔,常赫珠转脸对他一笑,道:“怎么,怕当真见不到我了?”
  “我自然信你。”承昀凝望着她,道:“你若有事,我便将她千刀万剐。”
  常赫珠显得有些意外,道:“这话,若小阿桑说,我倒是信。”
  承昀拧眉,常赫珠又笑开,伸手拍他肩膀,道:“好了,不要愁眉不展了,雪要大了,快些回去吧。”
  “你当真有应对之策?”
  “自然是有。”常赫珠语气笃定,承昀又道:“可是你在梦中,你……”
  常赫珠望着他,道:“你认为,一个母亲,有什么理由会抛下自己的儿子?”
  承昀逼迫自己压下那股不安,缓缓颌首。
  他撑伞转身,又缓缓停下,青年人的背影,比白杨更顶天立地,比剑锋更锋锐冷厉。
  “我说真的。”
  他的背影从正殿消失,一字一句:“我做得到。”
  常赫珠静静站在门口,雪势渐大,一簇一簇地落在宫檐之下。
  身后,女官轻轻给她披上外袍。